当然,干燥季节里黎亭晚嘴唇破皮后仍然会化妆出门,Azad本人如果擅于此道,当然会自告奋勇为民族舞演员傅彩,然而并没有,这又显得面具了。
如果我们用诗歌阴阳极理论来测量《蓝河》,自然是很趋向阴极的,禁欲而理性,这与Azad受纳氏、策兰、安·兰德一群人影响不可分割。
趋向阴极,对诗而言便意味着晦涩深奥,然而鑒于《蓝河》的体量,主要的赏鑒任务倒也不必是揣摩内核,体会华丽的修辞和玄学派联想也算够了。
当然也有例外:
得了吧。
你以为你是谁?自私的冒牌的普罗米修斯?怎麽可能?你这假火!
劣火!
秽火!
废火!
恶火!
杂火!
败火!
你这将燃不燃的火种,竟也妄图从神话中窃取一个伟大的名字?等包裹你的腊融化殆尽,让你懦弱卑微的内髒从你弓身遮掩的腹中尽数流出。
你冷漠的血甚至会污染大海的纯洁。
你将成为雕像地下钻着蝼蚁和蜈蚣的无名的暗哑的灰烬。
这段极其郭沫若,符合诗歌阳极抒情、浪漫及非理性的标準。
也并非个例。
《蓝河》的阴凉,主要还是在于Azad采用的大量阴柔意象,对蝴蝶周边的喜爱胜似纳氏。
当然真正的女性写作又是关乎心理学的。
Azad用强烈的电影手法让外在空间投射人物内心,也是一种手段,不过似乎尚不能填补南路宇宙的女性写作缺角,这又要用发展的眼光来看了。
三、Autrefois不可谏矣
《蓝河》的过去时写作无可避免带有挽歌式的哀伤。
比如外出就餐时,黎亭晚想到母系亲戚中将鸡摆盘为曲项朝天原状的技术业已失传,接下来便是庆幸饭店的鸡“并没有鞭炮味”
。
带有硫磺烈火气味的祭品是强盛宗族文化穿过自由之墙在南路宇宙纯血老湛身上刺下的印记。
宗族文化在南路宇宙辐射出的触手中格外明显,徒子徒孙真正意义上驶离南路宇宙的第一关基本上便是在祖祠总部接受册封,领数值安排十分随性的奖金。
至于南路宇宙内部是否有强烈的宗族文化?……当然从一只鸡说到宗族文化未免有些牵强,但与同样不可挽回的青春不同的是,关于过去时的书写更为广博深沉。
若不嫌我穿凿附会,且看:
坡顶对面住着一个活生生的艺术家。
卷帘门楣上挂满他画的菠萝蜜,写实处有油画的光影渐变,留白处又有水墨的格局,少不了题字和几个印章。
早上会戴着老花眼镜在躺椅上看报,下午穿白色背心,蓝布裤子,把电子琴架出来弹一段旋律,用的葫芦丝音色,旋律古老而粘稠,每一个音都比一件实木家具更厚。
以后有机会的话可以问问他能不能教我一点素描,黎亭晚看着关上的卷帘门想到。
现在还早,鸟鸣声清脆地回蕩在街道上,即使没人也不显得空旷。
旁边那棵树的根部也长着叶子,仿佛插满羽毛的印第安原住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