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那人点着头,居然一副觉得有些可惜的样子,“我说呢,这里好歹也是天牢,哪里有这么菜,是个人就能天天进来观光旅游的。”
“兄台真是有趣,也算相识一场,还没请教您的大名?”
“大名什么呀,我就一小老百姓,姓张单名一个阳字,太阳的阳。”
张阳比手画脚地答道。
“张兄,”
孟子弦闲着没事,干脆蹲下来跟这家伙唠起了嗑,“张兄是犯了什么罪被送到这天牢里来的?”
“我犯罪?”
张阳像是听到什么大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让一旁看着的孟子弦更加莫名其妙。
“哈哈哈,我从小到大鱼都没宰过一条,我妈都说了,什么时候我胆子能大点,能像个男人,她就要上香拜佛叩谢张家老祖宗了。”
“……你‘妈’?”
“哦,对了你们这儿不叫妈,叫娘。
这是我娘说的。”
对母亲的称呼不同?孟子弦觉得奇怪,“原来张兄不是中原人士?”
张阳将嘴里的草根吐出来,使劲抓了抓头,十分烦躁的样子,“你说不是就不是吧,反正我不是你们这儿的人,稀里糊涂掉这天牢里来,那管犯人的又是个糊涂虫……刚好赶上什么新皇登基大赦天下,一道把我给赦了,现在这辈子都只能在牢房里过了哟!”
絮絮叨叨了好一阵子,张阳才闭上了嘴,深深吐了口气说,“我现在认命了,不过好歹还有隔壁那家伙陪着,总算不是很无聊,整天骚扰他也是件趣事,嘿嘿。”
孟子弦听不明白张阳说的是什么意思,但对他口中说的自己并未犯下什么罪过这件事而感到诧异非常。
他也来不及多想,因为邱明已经回来了。
再往里走几步的时候,他见到了隔壁牢房的司徒戊——跟昨天一样靠墙坐的姿势,背对着看不见表情,对他的到来视若无睹。
——他早就想到这人会是这样的态度了。
邱明停下来无声的催促,孟子弦叹了口气,跟了上去。
走到天牢最里面的一间牢房,牢门已经打开,里面一张木桌上摆着一盏油灯,火光照在桌前那人满是喜色显得有些痴傻的脸上,让孟子弦的心生生跳漏了一拍。
瞎跳什么跳,他没缺胳膊又没少腿。
精神头挺足的嘛一点受难的样子都没有。
孟子弦有些愣神,直到耳边那声熟悉的“道长”
响起,他才回过神狠狠剜了那人一眼。
洪曦这次可真觉得委屈,刚才邱捕头过来告诉他道长来看他了,让他激动的简直想在这房里翻几个跟斗。
当道长走到他跟前来的时候,那个身形、那张脸那眼眉那副神情,都让他欣喜不已——怎么每次见道长都觉得他越看越好看了呢。
情不自禁地唤了句:“道长。”
心心念念等着道长口中接下来必回的“洪兄。”
结果,却被道长凶神恶煞地瞪了一眼,在孟道士旁边永远只是个低能儿的洪爷立刻就玻璃心了——他哪里做得不对了吗?为什么道长这么看着他?是自己今天的衣着打扮入不了道长的眼,还是因为让刚刚大病痊愈的道长进到这阴冷的牢房里来的缘故?
一心一意,只想着自己究竟哪里惹得他的道长不高兴了的洪曦完全没发现面前孟子弦眼里的火早就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一点消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