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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去了也派不上什麽用处。”
我自嘲道,“我们都是没有资格的人,不去拖后腿就是最好的协助了。”
“是这个道理。”
几月修司眼神流露出笑意,乜眼看向我,“你不愿意啊,我还以为你会对我的提议很感兴趣呢。”
我又重新问了一遍:“几月理事长,你进入过塔尔塔罗斯吗?”
“我没进入过塔尔塔罗斯。”
他回答。
我也笑了笑。
“中学生拯救世界,我们成年人只能在后面提供支援,多多少少都有点无颜面对他们。
可是理事长,你比我更加清楚我们应该做什麽。
拯救世界和毁灭世界都不是儿戏,就别让我给他们添麻烦了。”
他很尖锐:“连救朋友的命也算是麻烦?”
我平静地回答:“跟世界毁灭相比就是麻烦。”
又陷入了沉默,跟几月修司交锋总让我觉得身心受困,他对我的恶意莫名其妙且不清不楚,从第一次见面就延续至今,像是我从母亲死后留给我的另外一种遗産。
他发现我确实不上鈎之后又和我东扯西扯,聊家常,聊什麽时候複学,聊新入队的队员,在某一瞬间我们又开始无话可说。
他一直试图在我身上寻找些什麽东西,一开始觉得是遗産,但现在又不太确定了。
“理事长。”
我问,“你觉得人死了之后会到哪里去?”
几月修司不说话。
“有人说死亡是到达永远沉睡的国度,有人认为死亡是到达天堂或者地狱。
对我来说死是踏上一列永无止尽的电车,一旦出发就不能再回头,这趟列车没有起点也没有终点,连接世界的尽头……我有无数次机会上车,但害怕重要的人伤心,最后还是留在了这里。”
我说,“我能为了他们做的事情,就是活下去。
尽力活下去。”
几月修司审视我许久,那股恶意再次毫无阻拦的浮现,他也不掩盖,有些嘲弄又有些怜悯地看着我,没头没尾地说了一句:“当初我真是做了一个错误的决定。”
他把咖啡杯放好,合上杂志,站起身来,示意要告辞。
低头擡头瞬间脸上回到文雅温和的神色。
虽然早就见识过他的变脸功夫,但还是差点被吓到。
我没办法理解几月修司在想什麽,他的举动都很有目的性,且充满恶意,但最后又轻易放弃,就好像这些都不是什麽重要的事情。
只是他感兴趣,觉得这样做有趣,所以过来刺我一下——原谅我用这麽轻佻的词语,我只能这样形容。
我心底突然升起一股强烈且不安的预感:这个男人想要做的事情,已经接近结束了。
临走前几月修司按住把手,突然停下脚步,转回头来,主动回答了我的问题。
“对我来说,死就是永恒,死亡就是迈向永恒。
再见,老师。”
几月修司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