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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令长可以再教一遍吗?”
其中一名看上去像是里长的老人挫着手掌心,小心翼翼地对嬴渠梁等人说道:“俺们笨,但俺们……这次俺们认真学!”
“令长,再、再给俺们一次机会吧!”
其他人也用紧张的目光看着嬴渠梁,仿佛生怕他们完成不了这些大人物们教导的东西而挨罚。
在这一刻,嬴渠梁心底的某一处被触动了。
“莫慌,莫慌。
学不会那些东西,不是你们的问题,而是我们的问题。”
嬴渠梁用他最为和蔼的态度来对这些黔首们说话,却依旧无法缓解他们紧张的情绪。
见状,一旁的亲兵主动上前,接过了这项工作。
唯有出身微寒之人,最为理解这些底层黔首们此刻的心情。
他们说一句,兴许比嬴渠梁说上十句都管用。
在这些人的安抚下,黔首们背部的线条这才变得不那么僵硬了。
嬴渠梁回到嬴稷和卫鞅身边,感叹道:“我们是新法的制定者,是最为理解新法之人。
如果连我们都无法将新法的内容教给这些黔首,而要通过官员和小吏一级一级传授下去,这些黔首们学到的新法,和我们制定的新法,还是一回事么?”
嬴稷和卫鞅沉默不语,显然,他们都在思考嬴渠梁的话。
“既然新法的内容,这些黔首们无法理解,也记不住,便说明新法仍然存在着巨大的缺陷。”
嬴渠梁道:“咱们还是先回去,再修订一版浅显易懂、适合黔首们看的新法吧!
他们若是不知道什么可以做,什么不能做,咱们又要如何调动他们的积极性?”
“可,这项任务就交给鞅来完成吧。”
卫鞅主动请缨。
第一次小试牛刀,就出师不利,没能完成秦公交代给他的任务,让卫鞅有些尴尬。
他在说这番话时,显然是存了将功折过的心思。
“善。”
嬴渠梁拍了拍卫鞅的肩:“如有需要,可深入黔首之间,了解了解他们的习惯和生活模式。”
卫鞅得了嬴渠梁的吩咐,自然又回去开始加班加点了。
嬴稷有些不解地看着嬴渠梁:“大父为何会突然变得对这些黔首这般在意?”
“倒也谈不上有多在意,只是,冥冥中有道声音告诉寡人,若是忽视了这些细节,日后,我大秦兴许要付出难以承受的惨重代价。”
嬴渠梁道:“寡人也说不出这道声音究竟从何而来,不过,寡人选择相信这道声音。”
在说完这番话后,嬴渠梁又对嬴稷道:“从前,寡人虽治理着这个国家,但寡人从不曾停下步伐,好好看一看身边的这些黔首……”
对于他而言,绝大多数时候,这些黔首们就是一道道沉默的背景板,脚底下司空见惯又毫不起眼的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