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肉麻,就是肉麻,我平时连爸、妈、姐姐都叫不出口,叫一次难受一次。”
许远劈里啪啦拍自己手臂,好像要拍掉鸡皮疙瘩似的。
“喂,我说,你奶奶的办法还挺有用的。”
“嗯?”
“就是……涂口水。”
许远仔细研究他嘴角的淤青,“你把舌头伸长,说不定能舔到,你试试。”
“耍我?”
哪个芳龄十六的帅哥会做这种事情。
“哈哈哈……那你沾手指上再涂上去不就行了,县状元脑筋也不怎么灵活嘛。”
郁风有点期待许远像之前那样给他舔舔伤口,这种奇奇怪怪的期待落空了倒也并不失望,跟着他笑笑。
“许远,报道那天我们一起去吧。”
“行啊。”
他想到过完这个八月,他就可以离开这个小镇,在市里上学了,有点忐忑,但更多的是期待和兴奋。
小学初中的生活一向都是死气沉沉的,终于,可能会有一些挑战了,他一想到会遇到一些新的、优秀的人,且他一定会一点一点一个一个赢过他们,就觉得热血沸腾。
八月二十八号,以郁兆伟为首的抵抗下岗运动宣告全面失败,他本人最终在文件上签了字,领了三千块钱补偿金,正式成为下岗潮中的一粒小水珠。
二十九号是郁风出发去市里报道的日子,郁兆伟和马芳芳忙着吵架,两个人脸上的寒气连八月的太阳见了都望而生畏。
这正合他意,他拎着满手行李,站在家门口跟他们打了个不知道有没有人听的招呼,然后带着他的奖学金独自踏上了求学的路途。
哦不,不是独自,许远正在筒子楼下等他,那家伙非要带上自行车,他把行李都挂在自行车上,使车看起来像一头骆驼。
棒棒许和陈春芬难得还没出门干活,跟许多于一起立在门口送许远,他们也没有打算送他去农校报道——没必要浪费多一人的路费,他们只是殷殷地跟在他自行车后面走了很长一段。
许远和郁风拎着大包小包一路走到汽车站,汽车站在一个尘土漫天的坝子边,还没到发车的时间,乘客们都在坝子边上的凉棚底下等着。
时间还很早,不到八点,但天色已经完全展开,金色的太阳挂得老高,车站边上挂着一只温度计,显示气温为33度。
师傅看他们两个行李多,咬着冰棍儿走过来掏出钥匙,打开了车身侧面的行李仓,招呼他们:“小伙子,把东西放这里。”
郁风帮着许远把自行车抬进去,又用自己的几个编织袋塞在车子四周,防止它在路上滑动擦伤。
两人把行李都放进去,只随身拿着水杯喝水。
“谢谢师傅。”
师傅摇了摇冰棍儿表示没事。
郁风舔了舔嘴唇,擦擦脖子上的汗水,问许远:“好热,吃冰棍儿吗?”
许远摇摇头:“我带的钱还不一定够吃饭。”
郁风没说什么,走到车站小卖铺的冰箱边,拿了两根最便宜的冰棍儿。
许远走过去把冰棍拿过来,放回去一支,“我不吃。”
他知道郁兆伟一家现在都没有工作,郁风带的钱也很紧张,不好意思总让他请客。
“那一人一半。”
郁风说。
许远摆摆手,把水杯拧开,冰箱壁上有一层厚厚的冰霜,他抓了两把放进水杯里,仰头喝了一口,“这不比冰棍儿解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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