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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着许多于又是着急忙慌地找车抬到县医院急诊,各项检查做完,医生还是之前那一位,他轻飘飘地说:“肺癌,晚期。”
这时许多于已经无法可想了,又加上老房拆迁安置的事,她不得不联系许远,请家里唯一的半大不小的“男人”
回来主持大局。
这两年许多于随时随地满腔子忧心,剖开来看,数也数不过来。
但许远和她心态不同,他对这个家庭没有多少参与感,也谈不上多深的感情,许多于求他回来帮忙,他就回来,要钱他就给钱,也会觉得麻烦和烦心。
尽力帮忙,但潜意识里并没有把她们看成多要紧的责任。
可以说他凉薄,也可以说他轻盈。
他的步子总是轻盈的,所以他随时随地都可以跑起来。
郁风爱他这个品质,也恨他这个特点,甚至在心里暗暗诅咒过他,迟早陷进某个泥潭,让他知道知道每一步都耗尽力气的滋味。
其实此时此刻,许远的双脚就像扎在泥里。
去邮局寄完止疼药,天上突然下起暴雨,许远在邮局门口的檐下等了一会儿,雨越下越大,好像老天爷在往垃圾桶里倾倒红薯粉。
幸好他离开宿舍的时候带上了郁风的随身听,他把耳机戴上打发时间。
不知道里面放的什么磁带,他随手按了播放键。
带子竟然正好停在一首熟悉的歌上,它沙沙地转动起来,沙沙地唱:
“最美的不是下雨天,是曾与你躲过雨的屋檐,回忆的画面,在荡着秋千。”
他突然想起一个场景,那天也是下雨,江边,郁风朝他迎面跑来,他送郁风磁带,他们一起听这首歌,然后约好一起到市里报道。
当时觉得离开镇上那个小地方,世界会变得开阔明亮。
现在世界的确变得开阔明亮了一些,他的烦恼却变得更多。
这么大的雨,仿佛寸步难行。
但许远突然非常想见郁风,这个时间他还没有放学吧,可能在上最后一节课。
许远盘算了一下时间,他现在跑回去,应该能赶在晚自习前见他一面。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门边有到邮局办事的人放着的伞,于是偷拿了一把,撑开,朝雨中走去。
学校,下课铃响。
鲁老师说:“好,下课,待会儿晚自习我占十分钟,把最后一点讲完。”
班长张俊站起来,带领全班同学齐声说:“老-师-再-见。”
然后他几步跑到后排,拍拍郁风的桌子:“走,今天陪你吃食堂!”
鲁达上课的时候郁风在下面写一套竞赛卷子,还没写完,他头也不抬地说:“雨太大,不去。”
“啊?你不饿啊,我都快饿晕了,走吧走吧。”
说着伸手拉郁风的胳膊。
郁风一抬胳膊把他的手攘开,抬头看着他说:“不去。”
毕竟从初中起就是同学,几年下来张俊还算了解郁风的性格,当他直视你的眼睛时,他的眼神和表情就是冷的,表示他不想再听或者说一句废话。
张俊不禁又在肚里腹诽他:独。
这个字是骂一个人孤僻倨傲不好相处之类的。
张俊看了眼他的竞赛卷子,记下了样子,打算回头找老师复印一份,然后假装潇洒地挥挥手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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