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雁看见他皱了皱眉,大约是想说些什么,但光脑又开始震动,一声接着一声,似乎有很紧急的事情亟需傅纪书处理。
于是他不得不暂时放下有关婚姻和爱情的问句,只道:“我从没有这么说,先过来,来我身边。”
整齐的脚步声从楼下传来,李雁偏头望去,军方的人围在酒店门口,挡住了所有宾客的去路,大约是想要再一一排查。
傅纪书的光脑接通了通讯,他背过身讲着话往门外走。
李雁忽然感到心脏抽痛,眼前天旋地转,他又记起那个不同往日的、难得明媚的梦境,他就像现在这样坐在窗台边缘,微微侧着身,转过脑袋,看着傅纪书的背影远去。
天际划过雨燕的身影,之后又低空从脚下掠过,一场大雨将要到临。
李雁坐在窗台上,坐在天台的栏杆上,风从身边灌过去,分离的恐惧和伤痛在那一瞬间填满了心脏。
他忽然抬手掩住脸,滚烫的泪珠从指缝里滑落,梦里的他与自己面对面,和自己说:“我们不应当害怕离别。”
李雁看见那个陌生的自己放下手,用手背擦去眼泪,从窗台上下来。
他在窗前整装,大片乌云低低地压过天际,他穿上外衣,系上衣带,从门口架子上取下礼帽扣在头上,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家。
李雁眼前又是一花,猛然从幻觉中恢复了清醒,眼见着傅纪书要走,下意识伸出手去想要抓住对方的衣摆。
刚抬起手,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细微的响动。
李雁骤然回身,一道粒子光束轰然击打在身侧,打碎了木质的栏杆。
他的身体顿时失去了依靠和重心,向楼下跌去。
风声在耳畔呼啸,他恍惚听见傅纪书的声音,叫着自己的名字,像是叫着什么安全词。
他的身体仍然在迅速下坠,却又在一瞬间挣扎起来,竟抓住了墙壁边遗留的那根绳索,自高空中减缓了下落的速度,平稳落地打了个滚。
意识还在很模糊,他站起来,晕头转向,不知道现在自己该去哪里,也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
先前已经脱离的幻觉在这一瞬又一次反涌,他分不清楚现在是什么时候,只是循着身体的记忆往酒店里走,推拒着那些靠近想要询问他安全的人们。
他站在三楼的走廊间,茫然又彷徨地呆呆地站着,直到傅纪书匆匆追上来,紧紧抓住他的手腕。
掌心磨破了皮,发丝也有点乱,除此之外倒也没别的伤口了。
傅纪书隐约松了口气,伸手将李雁额角的碎发拨弄开,低声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傅纪书,”
李雁怔怔喊他的名字,轻声问,“为什么不吻我?”
alpha抓着他手腕的手骤然收紧。
酒店三楼走廊暖黄的灯光落在他们头顶,在眼下投影出纤长的睫毛倒影,李雁意志不算清醒地站在傅纪书面前,半长的发丝凌乱地散着。
他其实连自己问了什么都不知道。
李雁慢吞吞抬起手回握住傅纪书的手,却摸到对方带着手套的指节上有一处明显的凸起。
意识骤然便清醒了,那些虚幻的不知真假的画面如同泡沫一般在眼前破碎,现实逐渐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