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抚不思和衷协恭,互相讦参,殊玷大臣之职,牵累朝堂祥宁,皆是有罪!”
只谈事面,不谈案子本身,同时还留下了话口,等着康熙拿捏,李光地这事不沾身的功夫已臻化境。
康熙却是不舍,步步直逼:“朕就是没定下决心,如此处置,本心是安大局,却又担心世人说朕敷衍护短,牵起满汉之争的话头。
晋卿有何思议,可直中说来,即便有所触耳,朕也不怪罪。”
李光地心中一叹,皇上你何必再问,当初本是噶礼贪腐案,却被你开口说成是噶张互参案,调子早就定下,却还要臣子周旋着护住你的面子,这事都做了,还哪里来的面子……
只是康熙已然直白到这地步,几乎就是在变相地求着自己,李光地再也不能支吾了。
“张鹏翮所议太平,未能留出皇上置啄之地。
皇上当再派钦差,最好是……满大人前往……”
李光地刻意将“满”
字咬得重了一些,康熙嗯了一声,沉思起来,片刻后,呵呵笑出了声。
“晋卿啊晋卿,这等心计,果然只能出自你的手笔。”
李光地惶恐了,砰砰叩头。
“皇上此言差矣!
此乃皇上的持正之心,臣不过是苦思着为朝局解困,绝非专营心计的小人!”
康熙挥手止住了李光地的连环叩,嘴里说着是朕想多了,心中却道,你身上背了三十年的天下第一小人名号,这岂是虚得的?
噶礼贪渎,进而引得江南官场满汉对立,他本一心回护噶礼这个乳兄弟,却也在掂量自己的处置,会不会让这满汉一家的旗号再多上一个大洞,让暗流波及到了朝堂之上。
李光地的建议很老辣,让他再派满臣去查。
满臣自然更要回护噶礼,比张鹏翮这个汉臣的议定更为激进,会惹得群情更为激愤。
这时候他康熙站出来,将这议定朝回带上一步,既保全了噶礼,也会彰显满汉一家,秉公持正的用心。
在汉臣看来,心气也算平了一截,再难逼他严惩噶礼,此事就此抹平。
思绪扫过一圈,康熙将预定为替罪羊的满大人也找了出来,那就是户部满尚书穆和伦了。
见李光地左右张望,似乎以为事情已了,想招呼太监问时辰准备告退,康熙再度开口,噶礼案不过是小事,他今天找李光地来,为的是另一件大事。
“晋卿,你说朕这位置,哪个阿哥接下为好?”
他随意地说着,手也随意地抚着书案后那座紫檀木云纹龙椅的靠背。
“这……”
李光地心中一抖,心说终究还是没能躲过,怔了好半天才提聚起精神,赶紧又叩下头。
“太子仍在,臣不知皇上所云何事!
?”
康熙的语气冷了下来。
“太子!
?他还配称太子!
?他满心想的,就是再不当这太子了吧!”
这话模棱两可,可康熙话里的那丝怨怒,显然应该朝某一个大逆不道的方向理解。
“朕今曰才知,他身边那群臣子,已经在作南面而拜的准备了!”
嗓音越来越高,却已经没了四年前在塞外行宫,当着群臣的面斥责太子时那般激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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