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孙老板说了半天,一定是有他的办法,“孙老板想怎么呢?”
“我买一台妆花织机,你来织,得了利我们分成。”
“我愿意,”
云娘毫不犹豫地点头,只是她一向也是精明的,便又问:“只是怎么分成呢?”
杜云娘与孙老板商量好织妆花纱的一应事宜,晚上在躺在床上想着怎么能说服家里回盛泽镇。
孙老板说的很有道理,妆花纱的织机虽然也能送到杜家村,可是接下来的问题就多了。
杜家为了安放现在的织机,已经是大哥大嫂让出了东厢房,两人四处借住着呢。
因三弟过了正月便到县里读书,他们平日便住三弟的书房,三弟回来时就与侄子侄女们挤在一处。
家里确实没处再安放一台织机了。
这还不是最为难的,越是复杂的织机越娇贵,妆花纱的织机梭子就十几把,更有许多小零件,如果有了问题,在杜家村是没法子弄,总要到盛泽镇上请人;还有妆花纱用的丝、金银线等等,都是极贵重极少有的,都是估计着用多少买多少,只有在盛泽镇住着才方便;而织好一匹,也只有在盛泽镇上才能最快地交给孙老板。
除了因为要织妆花纱的原因以外,云娘也宁愿回盛泽镇。
虽然孙老板的话并不能全信,但是云娘却知道盛泽镇里的人大都会觉得自己离开郑家是对的,而杜家村却正相反。
村里的人背地里说起自己,一定是没有好话,现在自己回家织锦赚了钱,更让她们又嫉又恨。
爹娘、大嫂听了只作不知,也不肯告诉自己,可二嫂却气得与那些嚼舌头的婆娘们打过几架,又回来向自己表功,而三弟妇,虽然对自己从来都客客气气的,其实云娘知道她心里对自己这个和离的姑姐有些不以为然。
回到盛泽镇,虽然一定有很多难处,可是却没有像杜家村里闲着没事只说人家事非的婆娘们了,大家都忙着自家的事,织锦、缫丝、买卖丝绸赚钱,谁能整日瞧着别人!
可是爹娘却一定不放心自己在盛泽镇。
云娘想了想,觉得还是要与二哥二嫂商量。
大哥大嫂没主意,三弟三弟妇不赞成,只有二哥二嫂脑子灵活,而且只要说明利益,他们就会帮忙。
而且,云娘手中还有二哥二嫂的一个把柄——孙老板告诉她,二哥二嫂根本不是离了杜家村那天去盛泽镇卖的绸,而是第二天一早才坐船到了盛泽镇,将绸卖到了刘家的绸行,绸价也与他们回来拿出的差了好几百钱。
云娘想好了,便悄悄与二嫂说:“孙老板让我去盛泽镇帮他织妆花纱呢,不是算工钱的,而是给我分成,只是爹娘不愿意让我去。
其实我去了得了利,哪里能不帮着娘家呢?”
难得二嫂竟然连有多少利都没有问,便十分赞成,“你原来不就说还要回盛泽镇的吗?现在既然孙老板要你去织妆花纱,就赶紧去吧。
爹娘那里我和你二哥帮忙说。”
云娘知道自己想对了办法,便又继续道:“我想家里现在用钱最多的地方就是三弟读书,我到了盛泽镇有了钱便将三弟买纸笔书籍的费用全包下来,也能给家里省一些。”
二嫂突然问:“那你到盛泽镇里住在哪里呢?”
云娘其实也在犹豫,“孙老板要我住在他家中,可是我却不愿意,他家的老板娘特别吝啬,一点也舍不得吃用,听说他们家每天只有两餐饭,一年到头只有春节才能加个肉菜;性子又刁,一言不和便张嘴骂人。”
“那怎么行?云娘,你可别跟着他们家一起住。”
二嫂道:“我和你二哥帮你租一处房子自己住,吃什么都方便。”
云娘看看二嫂,觉得自己以往恐怕错了,其实二嫂还是很关心自己的,便又道:“现在茵儿、薇儿和三弟妹都学会了织绸,家里这台织机每日都不得闲,我走了,她们三个轮流织倒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