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那些进京的士子们本就对齐府不曾表现出过尊敬,怎么可能指望他们保护齐家。
“如果钱知府对我们有所提防,恐怕信件往来也不安全。
我们不如一切如常,只当对此事没有察觉。”
齐鸢思索道,“等我考过了院试,那就有生员身份了,到时候孩儿凭着头上的生员巾便可以畅行天下,那路引也就没用了。
爹,你不如再忍忍,先莫要惹怒他们。”
齐方祖皱眉道:“你当考试就跟吃饭似的,想考中就考中的吗?府试的考官就是钱知府,他肯定不会让你过的。”
齐鸢闻言一笑,拱手道:“爹放心,提学官大人对孩儿十分看重,若我府试被黜,大宗师定然会过问的。
如果我再等一两年,桂提学万一被调转他地了,孩儿反而没了依靠。”
齐方祖惊讶道:“此话当真?提学官怎么认识的你?”
“这要从玲珑山馆宴说起了。”
齐鸢笑道,“等孩儿回来再跟爹详说,今晚这宴请,孩儿一定会谨慎处之,万一能结识一二可用之人岂不是更好。”
齐方祖忧愁了两三天,此时听齐鸢说得头头是道,多少也生出几分希望。
再一想,自己这儿子往日撵着打着不肯学,如今竟会自己谋划前程了,果然是柳暗花明,祖宗保佑啊!
白天办流水席时他只是开心,今晚这番长谈,他才是打心底里庆幸起来,高兴地直抹泪。
爷俩又聊了两句别的,眼看着戌时末了,外面终于有人来报,说府衙派了轿子接小少爷去赴宴,又说今晚有贵人,小少爷只能带一个小厮陪同,人多了船怕是要坐不下。
齐鸢安慰了齐方祖两句,自己也暗暗警惕了几分,喊了孙大奎作伴,又叮嘱他将鞭子也带上,藏到衣服里面莫要让人看出来。
一路乘轿七拐八拐,果然是深入烟花巷柳之地,小巷曲折狭窄,不时有妖妓娈童出来招客,个个生得俏生生水灵灵。
齐鸢不为所动,孙大奎却被臊得不行。
等到了巷口,俩人又换成小船艇,过了会儿终于到了孙公公所在的画舫,却是一艘三层的大船,稳稳停在运河中央。
齐鸢这才明白为什么要他们乘小艇过来,敢情是这画舫太大,不易靠岸。
他再往远处瞧,果然,河面上十几艘小艇正络绎不绝地往画舫送酒水吃食。
钱知府正陪着孙公公在船头赏景,何进和孟大仁已经到了,俩人各带了一个小书童。
齐鸢一来,船上便热闹了许多。
孙公公笑眯眯地招呼他:“齐小公子,咱家正说着你呢,你就来了,可见咱家跟你真是有缘。”
钱知府也转身看着他。
齐鸢冲孙公公一揖,这才迈步上前,道:“不敢扰公公雅兴。”
孙公公说话声音轻,他得走近一点才能听清这人说什么。
孙公公却以为他愿意跟自己亲近。
再对比先前来的何进何孟大仁,一个故作清高,另一个又傻里傻气,俩人都远远地作揖,不够知情识趣,还是齐鸢伶俐可人。
于是拍手笑道:“今夜有齐小公子在场,这兴致才能叫雅。
齐公子,听说你善猜谜,这可是真的?”
齐鸢忙道:“学生只是略通一二而已,传言有所夸大了。”
孙公公“咦”
了一声:“咱家是听谢大人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