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以蔽之,这门派闷骚且自命清高,嗯,为人诚实不是错。
门中设墨阳、辟闾、燕支三阁,均是以古时神兵利器作名,墨阳阁主习强身练体克敌制胜之道,辟闾阁主习见血封喉一招毙命之法,燕支阁教的就是琴棋书画。
当门主俞不州俞老头向我们一群娃娃这样介绍到时,娃儿们呆滞了,既不知道前两者的分别,也不知道第三者的意义。
“说白了,在墨阳阁你学怎么打架,在辟闾阁你学怎么杀人,在燕支阁你学怎么掩饰一身杀伐之气,”
在我们略有所悟的点头中,副门主周玄德周扒皮一脸不耐的补充,“免得一出去太显眼被群起而杀之。”
娃儿们恍然大悟,用崇拜的星星眼点亮了周扒皮摆谱的臭脸。
“书上说群起而攻之,到了武林里就成了群起而杀之,”
我右手成拳击在左手掌心,“江湖果然很险恶。”
这般深刻地总结道。
“……”
娃儿们又呆滞,师父们也呆滞。
周扒皮憋红了老脸,他死也不会承认是自己背错了成语。
后来才知道学琴棋书画对锻炼腕力和培养心性都有不少作用,比如我练书法,则手腕灵活运用自如,遇事冷静不骄不躁;又如周扒皮喜围棋,则看事深远,却因总是断尽对手生路而杀气太重,所以是辟闾阁的阁主……
门中弟子三阁皆修,琴棋书画只取其一样,像学堂一样制定起居时间分配课程,很是严苛,谁叫严师底下出高徒。
还有一条规矩,想师成下山试练,得通过年度三阁考核,一科挂红都不成,关在山上来年再试。
所以我在秋长山上半夜偶尔会听到师兄们凄怨哀愁的嚎叫,活像一群发情却又找不到宣泄口的狼……
我就比较特殊了,我下山试练两年,是被赶出来的。
那年我十五岁。
为的是件至今也不觉有错的破事,简单点说,就是我和李易杳发现一魔头的尸体和秘笈后偷学了一些他既不邪也不魔的功法,只有俞老头和周扒皮力保我,其他顽固的老头子太婆们非说我遁入魔道。
至于李易杳那厮,老爹是京城第一巨商,富可敌国,所以只是被罚面壁半月,这无耻的娃娃还哀怨不能和我一起下山去玩。
据说开始长老们的讨论是将我逐出师门,但因我根骨奇佳、练武认真、朝五晚九又蕙质兰心、体贴待人,咳,诚实它本来就不是错,总之最后被赶下山试练两年。
我在门里最讨厌的娘们徐施人缠着她同样讨厌的老爹徐万宣徐猪胖,硬加上一条规矩——这两年我不可以向任何人透露师承,施展任何门中功夫,甚至一旦被他们听闻我的名号就立刻逐出师门,说是怕我闯了祸,坏了师门名声,去他二姨娘的,想让我横死街头直说。
山门前俞老头、周扒皮还有我铁到常被人怀疑是磨镜的姐们李易杳给我送行,周扒皮还是有些不舍地拍拍我的肩,告诫我江湖处事原则——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我必杀人——这话我至今深以为然。
我姐们李易杳最实在,偷偷塞给我几张银票和一包居家旅行杀人灭口必备的江湖玩意儿。
至于俞老头,他老人家慈祥地拍拍我另一边肩,和蔼地说:“两年里对君剑法学不到第三式也不许回来。”
听得我顿时面呈碳色,扔到灶台里估计可以连烧三天三夜。
群壑倏已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