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不敢。”
李福后退一步说道,只将头低入了尘埃里。
不远处的开门声在这样的夜色里清晰,屋子里昏黄的烛光映了出来,从光影出出来了几个人看不真切。
有一人却是朝着苏词的方向来了,是陛下的总管太监钱公公。
“世子殿下久等了,请吧,陛下让您进去呢。”
钱公公低头做了个手势,示意苏词可以面圣了。
苏词进入殿内,身为臣子又怎敢直视天颜,只是一跪,把身子往地上一伏比那李公公的头低的更甚:“陛下万安。”
周围安静得让人窒息,皇帝也并未开口说什麽,只是翻阅书页的声音清晰可闻,过了良久才像是注意到了苏词:“朕处理政务倒是忙昏了,都未曾注意到允之来了,平身,赐座。”
“谢陛下。”
苏词方才缓缓起身。
皇帝脸上换上了一抹和善的笑容,他待苏词十数年来的确与诸皇子无二:“钱公公,允之素日里喜欢的茶点怎麽还未上来?
怎麽当差的?”
“陛下恕罪,是老奴糊涂了。”
钱公公往地上一跪,自揽罪责。
“允之难得来宫中一趟。
罢了,你快去準备,再有下次数罪并罚。”
皇帝语毕,钱公公便滚也似的出了殿门。
这一出闹剧,苏词只瞧的好笑,相较于戏台子上的戏子的装腔作势,还是这宫墙之中的人演的有趣。
人人皆戴着一副面具示人,若没有皇帝的授意,钱公公又怎会忘了这些小事,却将这事怪罪在奴才身上,说到底不过是恩威并施敲打旁人的手段,又有谁敢真正地说出来。
“听说允之近日救了一人?”
钱公公出去,皇帝又开了口。
这空间并不止二人,能开口的却只有二人,天家威严,伺候的这些人于那些家具无异。
“是。”
苏词低头回答。
“你可知那是何人?”
皇帝语调依旧却是不怒自威。
这圣意,你不揣测或是揣测得太清都是错,苏词的掌心微湿:“回陛下,臣不知,只是遇见他时他身受重伤,形容俊朗也颇具侠气。
臣素日里无事,举手之劳也是颇为心动,便将人救了。”
“你的意思是,他只是路过的江湖侠客?”
皇帝嘲讽的语气刺入耳中。
“这只是臣的揣测。”
苏词回答。
长久的静默下,苏词清晰可闻自己的心跳声,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
皇帝胸中自有宏图,这其实不是赌,而是一个大理寺少卿而已,权衡利弊之下,兇手是与不是,皆在皇帝的一念之间。
兇手挑战了天家威严,这个罪名重却也不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