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眼色当真不错,这都能看出来我气色好。”
季子牧明嘲暗讽了一句,“我每日上谏言,说的唇焦口燥恨不得触柱而死。
你呢?苏词,那可是一郡之数。
你又在做什麽?在这繁华酥骨之地,便以为天下人都活的这般滋润吗?”
“你先随我进门。”
苏词有些头疼,也颇觉无奈,先行一步邀请着季子牧进镇国公府一叙。
季子牧面上虽不情愿,但还是跟着苏词进了别院。
苏词令婢子去烹茶又拿了些糕点过来。
“季子牧。”
苏词抿了口茶而后看向季子牧,神色认真地告诉他,“你有你的家国理想,你是圣人,而我只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人,我拯救不了天下苍生。”
衆生皆苦,口口声声说要救世的那个人或许也在泥淖中挣扎。
“你与诸皇子交好,陛下也喜欢你。”
季子牧苦涩一笑,为什麽有些人生来就比旁人优越上许多,他所拥有的都是旁人不可触及而他伸手可得的却不作为呢?
陛下当真是喜欢我吗?诸皇子又当真与我交好吗?成也家世败也家世,苏词心中不免自嘲,随后又告诉季子牧:“存远,我还要準备中秋的宫宴。”
“苏允之。”
季子牧怒而起身,手掌拍向桌面发出一声不合时宜的突兀声响,这个时候他们已经生疏到互称彼此的字的地步了吗?
“你当真要如此吗?”
季子牧眼里有无奈,有恨铁不成钢,他理解苏词的喜好却不明白在这样的大是大非面前他为何会如此选择。
苏词也跟着起身,毫不退让地同季子牧对视着,而后像是先服了软似的移开目光:“子牧,我只是一个乐师,并无一官半职,我能做什麽?”
苏词喉结微动,犹豫过后又继续说道,“而且季大人,你当真以为你日日在朝堂上谏言上奏疏便有用了吗?
你去翻翻史书,哪一个朝代的皇帝不是用这样的法子控制瘟疫的?
最多再向上天下一个罪己诏。
这样的法子是最好的法子。”
什麽焚香沐浴什麽罪己诏,不过是做给旁人看的,这样的法子于皇家来说的确是最好的法子,控制的确要控制起来,否则危害的将不止是一县或是一郡。
但却让他们自生自灭,到底他们大多是平民百姓,性命甚至比不上一匹名贵的马来的金贵,投入过多的财力物力去救治他们于皇家而言并不划算,而且未必有成效。
翻开史书一看,于国于皇家最有利的法子仅此一条,也别无他法。
季子牧听得苏词的言语眼底的光逐渐黯淡了下去,随后瘫坐在了原先的位置上:“如此,又该如何?
你向来是最有法子的一个,现如今这种境况又该如何?
地方往上报的因为瘟疫而去世的人数就已经是成百上千计,而实际上或许比这还要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