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话说的苏词意动,扫尽天下不平事,那样狂妄的语调,那样锋芒毕露的少年,可这天下不平之事何止万千,原先的那个少年可曾变过?
唐临渊那样的才是江湖中的少年人,而游离杀伐之气太重又过于沉闷,除了那张脸,他身上的一切都不属于十余岁的少年人该有的。
他不识字,不善交往,像是被什麽见不得人的组织培养出来的一柄武器,他说:我只会杀人。
在苏词下定决心要挟恩图报的时候,那颗跳动着的心却莫名的发涩,那样青涩的脸庞是怎样说出这样理所当然的话来的?
苏词找了个楠木匣子藏下游离的那张欠条,又从自己的书架上翻翻找找找了些自己幼时的读物,拂去书上的尘埃才抱着那几本书回了游离的住处。
游离已经下了床坐在桌前用餐了,苏词也不客气,只是将书本往桌上一放:“我可说好,你若是想吃什麽鱼翅熊掌,价格另算。”
游离拿着筷子的那只手顿了顿不发一言,只顷刻的停顿又继续用餐了,中间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未给过苏词。
苏词胸中郁结,又无处发洩,想着他年纪尚小,便不同他计较。
等游离填饱了肚子,才肯施舍给苏词几分目光:“我的东西。”
“等你离开的时候,我再给你。”
苏词看着游离逐渐暗沉的目光又补充了一句,“在长安城中太过危险。”
二人僵持了片刻,游离似是妥协后移开了目光不再看他。
“你身受重伤,方才苏醒不便出门,我怕你太过无聊,特地为你寻了些书来。”
苏词将那几本书递到游离面前,“这都是我幼时先生教我识字的读物,千字文、三字经什麽的。
我之后可以教你识字念书。”
“不用。”
游离拒绝得干脆。
“我只收五两银,寻常的教书先生要教学堂中的数名弟子,而我只教你一位,不亏的。”
苏词继续劝说道。
“不必,读书无用。”
游离又道。
苏词只觉有些心梗,读书无用这件事他已经知道了,倒也不必如此直白:“百无一用是书生,我知晓你武功厉害,也觉得书生自视清高。
只是多少还是要读些书的,多读点书才不会被那些肚子里有些墨水的人骗,若是有一天你不小心将卖身契签了,岂不是哭都没地方去哭。”
游离的那双手掌心长了厚厚的茧和明显的疤痕,这样的一双手在许多人看来或许不是拿笔的手,而游离又一次拒绝了他。
他并不甘于现在的生活却无法挣脱桎梏,与其说是他不想识字,倒不如说他想用自己的固执掩饰自己心中的无措。
有趣,苏词觉着这个少年人越来越有意思了。
“我从小在长安长大,你可知这里有全天下最美的美人,最香醇的美酒,最珍稀的财宝,最美味的佳肴,最大的赌坊与勾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