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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沥扶着墨羽倚在矮墙旁,附近还算人少,都是些老弱病残,毕竟壮劳力都被发配到战区了。
墨羽不间断的咳嗽着,他死拽住贺沥的破衣袖,那衣袖下原本结实有力的手臂早已蕩然无存,他暗了暗眸子,忍住咳嗽道。
“药没了,伤口会溃烂的。”
“无妨。”
贺沥不甚在意,他本是奇虎营下一名出色的将士,杀敌报国是他一生的使命。
可在战友热血杀敌马革裹尸还时,他怕了,他逃了,落荒而逃。
狼狈不堪……
墨羽看出了他的心事,这场逃乱来的突然,他身体刚染上风寒未愈,身上只剩下前些日子小妹寄来的盘缠裹身,如今又要南下去寻妹家庇护,只怕是有命去没命到。
贺沥在生死间将敌营讯息带回,创下重功,可在途中受到袭击被斩下一臂重伤,再难上战场杀敌立国。
这是他的痛,墨羽知道。
“今晚且先在这里休息罢。”
贺沥单臂支起朽木挡路,僻出小片空地。
墨羽燃起篝火,正敲打木石间,被贺沥阻止。
“不可,会有人。”
墨羽犹豫“但……不燃会有猛兽袭击啊。”
“现在不会了。”
贺沥接过木石围在四周组成障碍。
“现在战乱,四周的动物猛兽早被人打了吃了,动物避人还来不及。”
“记住,墨羽。”
墨羽凭借微弱的光看向贺沥,他浑身不带战场厮杀的戾气,一双明亮的眸子胜过月光的皎洁,他温声继续道。
“乱世之下,最可怕的当属人类本身。”
墨羽愣了瞬,恍然间想起自己因没有收买科举考官而名落孙山,他才华横溢,鹤立鸡群,却是个穷苦书生。
“我自是明白的。”
贺沥看着他,两人长久不言,数日的颠沛流离只是个开始,如今行囊尽失,能赶多少路,能活多少日,皆未可知。
第二日
两人安全过夜,继续赶路,口粮皆空。
第三日
墨羽风寒加重,无力赶路,暂歇半日。
第四日
路遇劫匪,侥幸逃脱,贺沥伤病加重。
第五日
逢路逃荒,贺沥伤口恶化,墨羽病重。
第六日
饑苦交加,再难赶路,暂歇镇脚。
第七日
逢临暴雨,困于镇脚,皆无力赶路。
……
接连数日,两人共吃了半个饼子,三只死老鼠。
贺沥伤口恶化严重,高烧不退,仅凭毅力支撑着,现下昏睡不醒,墨羽倒还好,风寒像是痊愈似的,只是墨羽知道,那大抵是病入膏肓后的回光返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