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缓了口气:“陈大人还说,破解之法只需新帝立后,还、还说他连夜求算,中宫人选,应是芮姓女子。”
窦氏愣了一瞬,啪的一声将银筷拍在桌上,连带着打翻了一壶新茶。
她一下便猜出了来龙去脉,陈置那厮哪有那泼天的胆儿,还敢在朝堂上胡诹什么亡国之难。
“说,都给哀家细细说!”
大宫女像是习惯了窦氏的脾气,不慌不忙的跪下,只皱着眉头道:“自然是有人不信的,可陈大人拿亡国之灾当借口,那些个不信的大人,通通被皇上厉声责备了一顿,甚至还冠上了造反的名头,这就…无人再敢说话了。”
“何况芮姑娘在民间名声又好,百姓都道是仙女下凡,菩萨心肠,若是皇上要立她为后,仔细想想,娘娘,咱们也没理由反对啊。”
窦氏冷静下来,扬嘴冷笑:“芮青山早就成了一捧黄土,如今她想坐稳中宫,凭何?去,去将这事儿知会碧云宫一声。”
大宫女应声退下,有句话终究没敢说,怕激怒太后。
芮姑娘虽说父亲早逝,可她如今是梁府的义女,那梁相一家便是她的助力,实在是挑不出她半点毛病来。
只是窦氏不知,碧云宫的消息比宁圣宫还要快,早朝没下就传了风声进来。
而荣希并不像太后想的那般恼怒,反而只淡淡哦了声。
大楚皇帝要立谁为后关她什么事,反正立谁也不会立她啊。
身为助力的梁相一家,这个时辰正一大家子坐在厅堂出神,久久都没人说话。
还是梁锲先回过神来,她倒是没有母亲那般惊讶,或者说早有预料,不过他的预料也不过是芮毓能封个妃位,实在没料到皇上一出手,便是中宫之位。
他看梁夫人面色不大好,还安慰了两句:“芮毓是您和父亲认的义女,若是真的能坐上中宫,我们梁府面上也有光。”
闻言,梁安倒是点了点头。
梁夫人一言难尽的看了眼这对父子,其实她除了觉得有些可惜,倒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
至多不过怕皇上心里对她们梁府有芥蒂,毕竟之前她想让芮毓做梁府儿媳妇儿这事儿,皇上心知肚明,也怪她没眼力劲儿。
梁夫人反思了半天,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虽然她有那个想法,但到底没去皇上面前提过,可不像将军府,詹将军竟还亲自向皇上提亲,这么一对比,梁夫人心情又好了。
正如梁夫人所料,詹家人面色淡淡,连詹书曲听了这立后之事都忍不住从夫家跑回来。
正是用膳的时辰,可饭桌上却不见詹书豪那小子,詹书曲以为他是伤了心,还特地寻到他院子了想安抚一二。
谁知她那个弟弟在树上晒着太阳,舒坦的不能再舒坦。
詹书曲试探的问了句:“你前些天不是去芮府用膳,那个芮姑娘有没有说什么?”
詹书豪冷不伶仃的睁开眼,还在长姐面前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呵欠,想了想,说什么?
詹书曲看他好像还蒙在鼓里,心里一叹,觉得这个傻弟弟可怜兮兮的,轻声道:“天下女子众多,我们詹家也不是非要芮姑娘不可,这样,我再物色物色别家姑娘,最迟明年,一定将你的亲事说定!”
詹书豪:“……什么?”
詹书曲咳了声:“今日早朝,钦天监陈大人说要皇上立芮姓姑娘为后来消亡国之灾,虽然没说是芮毓,但平城也没哪家姑娘姓芮了,我估摸着、”
詹书豪激动的翻了个身,毫不在意的爬起来拍了两下泥巴,瞪圆了眼睛:“立什么?立后?姐你再说一遍?”
詹书曲迟疑的看他一眼:“就是钦天监,不知道怎么观的天象,说大楚有亡国之难,非要芮姓女子为后方能消灾解难,我听着怎么像胡言乱语呢。”
詹书豪呆了片刻,忽然笑出声来,像隔壁家的二愣子似的,攸的又收住表情,一脸凝重。
他以为最多封个妃,没想到芮家小姑娘还挺争气,给他整了个皇后当,可就像詹书曲说的,这八字只有一撇!
钦天监只说了芮姓女子,到底还没指出芮毓。
詹小公子寻思着,这另一撇他说什么也要给它画上去!
是以詹书豪高兴的忘了分寸,马上让人备下马车去芮府,詹书曲心下一咯噔,派了两个小厮随行,生怕这个混小子悲痛欲绝做出抢亲的勾当。
可谁料,此时芮府被围的水泄不通,全是闻风来送礼的,那头圣旨未下,可他们仿佛就断定了,这府里那位就是当朝皇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