亿万只毒虫被唤醒,如同亿万颗火星汇聚起来融进宿主的血里,将血瞬间变成了岩浆。
因此毒发之时,中毒者每时每刻都如同烈火焚身,生不如死。
();() 这种阴损的毒无法破解,因为要想彻底清除毒虫就必须彻底清除全身的经脉,那等于要了中毒者的性命。
所以中毒后必须每隔一段时间服下一种特定的解药,让体内的毒虫保持沉睡。
然而盛夏正是燃心蛊虫最活跃的季节,服用解药也须比其他时节更加频繁。
少年暗想,旋鳌此番必是无药可用又加上连日施咒过密才导致了毒发。
却不知是何人这样心肠歹毒,又有此等本事,竟将这蛊毒下在了旋鳌身上。
少年心乱如麻,实在不知如何是好,只能眼睁睁看着他死去活来地滚在地上。
男人的眼睛因为疼痛而恐怖地向外凸起着,周身的经脉像是被点燃了一般,在皮肤上勾勒出火亮的纹路,那些纹路正沿着他青筋暴起的脖颈不断往脸上爬去。
慌乱之中,少年猛地想到,既然燃心蛊虫在夏季最为活跃,那么寒冷的气候或许可以克制它们。
适才阵法内的季节骤然由夏转冬,而旋鳌的状况似乎比现在要好很多。
他来不及往细里推敲,急忙摊开自己的右手,嘴唇默默对着掌心飞快地阖着,似乎在小声讲述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
他右手从指尖到小臂开始出现了许多复杂的符文,这些符文起初只是隐隐浮现在皮肤上,而随着他嘴唇的不断开阖,一笔一划开始发出光芒,直到所有字迹变得清晰。
随后,这些符文纷纷离开手掌和手臂,不断朝空中飘去,却在即将触到破庙屋顶的一瞬间如同轻烟一般袅袅四散开去。
忽然之间狂风大作。
怒号的北风汹涌地灌进庙里,力道之大,几乎要将那几扇破烂门窗整个拆下来。
庙外彻底变了天,潮闷燠热荡然无存,眨眼的功夫户外已是天寒地冻更胜数九隆冬。
旋鳌果然平静下来,爬满一脸的火红纹路渐渐褪了下去。
可是他整个人已经被折腾得十分虚弱,连喘息都用不上力气。
少年蹲下来,取下自己的斗篷盖在他身上,没想到被他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在哭,也在笑。
泪水横七竖八地留了他满脸,游丝般的气息抽咽着拼成了句子:“你是烛龙……”
他颤声嘶叫道,“是烛龙……”
少年流着眼泪用力地点了点头,他知道旋鳌认出了自己的咒术。
刚刚他并没有——也不可能去改变季节,而是造了一个新的空间,这空间里的一切都与此处无异,只不过季节变成了寒冬腊月。
这是无相宫里只有尊主和大护法才会施展的子虚幻境,旋鳌当然认得。
他挣扎着爬起来,想把身体扭成跪拜的姿势,“属下旋鳌……参见……”
他就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摸到了少年左臂空荡荡的袖管,刹那间就怔在那里,声音完全成了悲腔,想要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下去了。
少年心知肚明,违逆天时施展的咒术极其脆弱,而不归山的弟子们应该还在附近。
那个叫洛云凝的人年纪虽轻却极难应付,所以他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师哥,我先带你走。
有什么话以后再说。”
“属下……”
旋鳌的话还没说完,两眼一翻便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