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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嘉接过药盅:“怎么这样早?几时开始睡的?”
蔡玉集道:“晌午让奴给您送了点心,便睡下了,中间醒过两三次。”
福嘉捧着药盅的手轻颤,点头往里面走。
两人在耳房待了片刻,药温着,李亨那边忽然有了响动。
福嘉端着药走过去,跪在榻下:“阿耶?”
李亨睡的糊里糊涂,听见福嘉的声音,眼皮还未掀开,便喃喃道:“嗯……三儿啊。”
福嘉别开眼,喉咙哽咽:“哎,阿耶,起来吃药了。”
婢女要去李亨起来,他似乎还未全醒,但总算睁开眼。
眼前,首先看见的是跪在床尾的兰烽,他眯着眼,道:“景延啊,你怎么也来了?”
兰烽看了一眼福嘉,两人面面相觑。
他轻声道:“陛下……”
李亨叹气,指着他道:“景延,你立了大功,朕想给你升兵部尚书,从二品,兼任河东路经略。
不晓得你可愿意?”
福嘉诧异不已,兰烽立刻叩拜道:“陛下,儿臣是兰烽,是福嘉的驸马,不是兰景延。”
一时间房内静的只能听见呼吸声。
不知过了多久,李亨长喟一声,定了定神:“哦,是平野啊。”
他由福嘉和婢女扶起来,终于看清楚了:“景延已经故去多年,是朕睡糊涂了……”
福嘉骤然有些烦躁:“阿耶,吃药吧。”
李亨吃完药,又与兰烽拉了几句家常,他说话中气十足,行动也自如,喝完药还吃了一整碗鸭血汤。
福嘉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下。
她待他睡下,便也同兰烽一道回府了。
回去路上,谁都默契的没提李亨的身体状况,包括他对着兰烽的一反常态。
李亨说那番话时,福嘉看见兰烽眸子亮了一瞬,虽然只有短暂的一瞬。
官拜将相,封疆大吏。
哪个好儿郎能不心动?况且兰烽凭着自己,有能力得到这一切。
只是福嘉也知道,他现在是真的不贪这份功勋,只求她好好待他。
转眼间半个月过去,天气说凉便凉下来。
福嘉每隔一日便要去李亨床前侍奉汤药。
她发现自己仿佛是个感情上天生的糊涂蛋。
对男人的喜爱不咸不淡也就罢了,对父亲和弟弟的亲情,也很难如母亲对家人那样甘于奉献,不计前嫌。
她看见李亨缠绵病榻,心里不落忍,也愿意尽心尽孝。
但是看见街上同父亲亲近的小丫头,看见并州厨娘同母亲亲密无间,她又觉得很遥远。
北方又快要到了“防秋”
的时节。
和谈不能再拖,否则必然又有一场混战。
兰烽离京那日,福嘉在府中同她别过。
他不让福嘉送他去城外,这段日子,福嘉肉眼可见的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