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屹对此感到厌烦,他分不清胜利与失败,也不如其他灵兽那样了解如何规避伤害,从对方的一举一动里寻找到弱点,然后用出最少的灵力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他只知道若是不拼尽全力,他就会死。
他的杀戮没有任何技巧,全凭着一个兽族的求生本能。
所以不管顾屹面前堆砌出怎样的尸山血海,都牵不起他心底的一丝涟漪。
后来越来越多的灵兽臣服在他面前,同族长老将他视作蛇族荣光。
可是顾屹始终不太能接受这个称呼,他们蛇族明明更适合在阴暗的洞穴里生存,不管是荣光还是别的光,都是他们天性需要避让的东西。
其实若是有灵兽渴望过顾屹的生活,取代他的地位,大可不必这样拼上性命,二话不说冲上来就开打,只肖与他好言商量一句就够了。
可惜没有灵兽听顾屹的话。
他就这样身不由己地住进兽王宫里,被族人、百兽推着处理起里界要事。
顾屹很不喜欢这个身份,可谁让这是他当初年少无知,主动将姓名刻到圣碑上后造成的错误呢?
既然已经在这个位置上了,那便要做一些兽王该做的事。
但骨芽给的那份谶语太重了,不论顾屹怎样自我催眠,他还是没有生出承担整个灵兽族的未来的觉悟。
更别提是个但凡仔细琢磨,都能觉查出不详的未来。
“灵兽族不是最看重的就是天命吗?”
顾屹将他在骨芽里所见的幻象完全告诉给衔玉后,又说,“若是我族子辈注定逃不过那一劫,我将谶语说出又能挽回什么,徒劳地令大家在那之前都过不得安生日子罢了。
“那么多种族为争兽王之位互相残杀百年,也没见谁忧虑着灵兽全族会在这无休无止的战争中走向覆灭,又凭什么要我来担负这么多性命活下去的希望?
“这很怪异,也对我不公平。”
他为灵兽一族做的,已经够多了。
衔玉低着头,脸上被阴影笼罩着,神色晦暗不明。
他应该是对自己很失望吧,顾屹心想,虽说衔玉做事风格与稳重一词没什么关系,但一个护法该做的所有事他都尽心尽责,对自己也算忠心不二。
知道拥护的兽王心中对自己的族胞如此没有感情,肯定会难过的吧。
可是顾屹想说的不仅有这些。
“你不该救我的。”
他说,“我早就知道你堂兄在暗中召集有取代我而上的兽族,准备趁我陷入虚弱之时发动攻击。
而我进入炼骨期的具体时间,其实是我自己透露给他的。
“他资质不错,有勇有谋,能担大任。
关键是他并无私心,殚精竭虑谋算兽王之位,只是因为早就看出我无心于此,德不配位而已。
“若是他当上下一任兽王,对整个灵兽族而言是桩好事。
可惜他目前的境界还打不过我,若是明面上对我发起挑战必败无疑,偷袭虽不耻,但成王败寇,做成了也算名正言顺。”
衔玉抬头,咧嘴露出齐整的一排白牙:“我知道的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