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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景宸喃喃问道:“珠云,我在云州看到的是民富物丰,挥汗耕种的景象,不过是隔了条江,为何眼前是这等模样?”
他想起当初人牙子拐卖的妇孺,都是来自南边,她们提到去岁南地多处接连遭灾,导致百姓需要卖儿鬻女来求生。
那个困扰他的疑问再次浮上心头。
朝廷赈灾的官员何在?他们究竟在做什么?为何不安顿灾民却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如今适逢春耕时节,为何县衙不借贷籽种、耕牛以及农具给百姓,督促他们及时播种?
他心乱如麻,总觉得眼前所见所闻竟是那么不真实,如同一个荒诞不经的梦,将他困住。
不该是这样的!
明景宸突然探出车外,男人骑马走在车前,脊背笔挺,犹如一杆长枪竖在前方。
“高炎定!
高炎定!”
呼声急切,引得周边的灾民一起朝他注目。
高炎定骑马来到车边,微俯下腰,“叫我做什么?”
明景宸仰着脸,迫切追问他:“此地为何会这样?朝廷的赈灾钱粮没有到位吗?难道是当地官员阳奉阴违,贪墨成风,侵吞了不成?”
高炎定望了他良久,忽然发出一声嗤笑,讥讽道:“钱粮?朝廷?赈灾?”
他在马上放肆大笑,明景宸不耐,愤愤地捶打车壁,怒视着他,“你笑什么!”
高炎定笑够了,可嘲弄仍旧深刻地挂在脸上,“我笑什么?我笑何来钱粮!
何来赈灾举措!
何来朝廷!”
明景宸被他这番大逆不道的话弄懵了,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许久才想起要反驳他,“休得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
高炎定执鞭的手指向南边天际,嘴角的冷笑如同隆冬的冰锥,刺骨寒凉,“都说天子奉天承运,至高无上,可我所闻所见的却是一个贪欢爱美、枉顾人伦、骄奢淫逸的昏聩帝王!
天授帝已十多年不上朝,御门前积的灰都有三尺厚。
赈灾安民?哼!
他知道什么灾?懂得什么令?这些年来纵得朝廷里外欺上瞒下,朋党比周,腐朽不堪!”
他深吸了一口气,目光从那些灰扑扑的灾民头顶上掠过,眼中藏着不易为人察觉的悲哀和愤恨,“等他想起赈灾,恐怕湄州这些地方早已赤地千里,白骨遍地了。”
珠云听了一耳朵,又见明景宸伏在窗口低头不语,便扯了扯他衣袖,道:“公子,奴婢从府里带了好多点心,现在就分给这些人好不好?”
明景宸没反应,珠云以为对方是默许了,连忙拿上食盒就要下车,却被一记甩在门上的马鞭吓了一大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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