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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文昱抹了把泪,点头道:“正是如此。”
原来这位师大人因为湄州等地的灾情多次上凑天听,但每次递折子上去后便如同石沉大海,了无音讯。
天授帝疏懒政事已久,但灾情刻不容缓,师文昱见几次无果后便舍得一身剐,勇闯揽仙台企图面圣陈情。
没想到一进去,就见天子衣衫不整正压着豢宠在那亭台里胡天胡地,光天化日之下淫、声浪、语,肆意妄为,简直荒唐至极。
因为太生气,师文昱不顾内监阻拦上前拽开天授帝,就是一顿痛骂。
没想到天授帝不以为然,一点没有被臣子看到自己白日宣淫的羞耻感,脸上还带着未餍足的慵懒神情,竟叫宦官将他架下去,好让他继续干那不知羞的事。
师文昱怒火中烧,又见那豢宠娇无力地坐起身子,两条细白笔直的双腿上还留着青紫的指印。
对方背对着师文昱将袍子披在身上,油亮的长发披散下来,有如黑瀑,他堂而皇之地站起身,长腿在袍服摆动间若隐若现,师文昱还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竟清楚看到小腿内侧有不可说的浊物缓缓流淌了下来。
他眼前一黑,顾不得非礼勿视的原则,指着那人脊梁骨就是一顿臭骂。
起先天授帝和那人都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天授帝还笑呵呵地吩咐宦官稍后寻医官给师大人开一副降火去燥的方子。
后来不知哪句话突然命中天授帝痛处,前一刻还笑着的天授帝怒而暴起,朝着师文昱心窝就是一脚。
可怜的师大人一腔忠君爱国的热忱被这记窝心脚跩凉了大半,他想痛斥天子,嘴却被堵上,他想爬到天子脚下,又被几名力士拖着扔进了天牢。
不出半日,天子的御令就下达了,要革了他官衔,上百斤大枷,游街流放,遇赦不赦,永不录用。
这还是因为士林文官联名奏请让天授帝退了一步后的结果。
说到此处,师文昱捶胸痛哭,再次怒斥天子荒淫,社稷垂危,真是声泪俱下,令听者动容。
明景宸移开目光,视线落在马车内壁的纹路上,瞳孔中似有波澜,却一闪及逝,若不是高炎定始终关注着,都不会发现他这一刻的心绪起伏。
马车辚辚前行,这一段路愈加颠簸,师文昱靠坐着,一连叹了五六声。
他抹了把脸,沉痛地说道:“老夫自小饱读诗书,学的是匡扶天下,济世安民的道理。
想当年还是一介白身,老师带老夫去拜访您的祖父玄正先生,那般非比寻常的学识风采令人折服。
老夫自那时起就将玄正先生视为楷模典范,虽没有他那样‘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本事,但也始终恪守本心,抱着濯污扬清、为君分忧为民请愿的理念读书为官。
可你们看看当今朝堂天下,官法滥,黎民怨,贼做官,官做贼,究竟是谁之过?”
高炎定没有应答,也知师文昱说这番话并非是为了有人附和自己。
他遥望远方,此时暮色照着大地,染红了荒芜的农田和倒塌的民房,本该千家炊烟、万家灯火的时刻,却只有乌鸦披着黑色的羽翼在奔走啄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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