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想到宋祁会来看他,给他带了一盒糕点铺子里可口的草莓小蛋糕。
深秋的天有些冷,宋老师的笑容很和煦,守了他两个小时,关心他的语文成绩为什么又下降,替他把输液管捂热,又请他回家吃饭。
宋老师的善意众生平等,他看人时只是看人,无关性别、身世、成绩等一切附加的东西,看着你时,你就只是你。
沈洲知道自己只是被佛光普照,但还是忍不住想,身边有人时原来是这种感觉。
沈洲输完液跟他回了家。
宋老师的妻子姓徐,热情又漂亮,他们的孩子叫宋涸,只有七八岁,叼着棒棒糖伏在书桌上写作业,手旁是沈洲上次考试的作文撰抄。
四个人坐在一张饭桌上,宋祁夫妇给他夹菜,嘱咐他多吃点,宋涸那小屁孩觉得失了宠,一脸不高兴,嘴要翘上了天。
那天的饭菜很美味,草莓蛋糕也香甜。
再到宋祁站在讲台上捧着他的命题作文祝他前程似锦鹏程万里,沈洲有些恍惚,觉得能写一辈子似乎也不错。
他这十多年来受过的唯一瞩目来自宋祁,来自写作。
被人瞩目的感觉很好,尤其是宋老师的瞩目,温柔亲切、沁人心脾,怪不得刘明阳会嫉妒。
可是宋祁的双眼永远也不会望向谁了,他的名字刻在石碑上,一生都被埋葬。
为宋祁挑选墓地的人很了解宋祁,这处墓园很安静,风景漂亮,能望见海,最重要的是,能与徐一玲合葬。
指尖的疼痛猛地将思绪拉回,沈洲看了眼自己的手,不知不觉又开始抠指甲,右手的食指指尖渗出血,他将伤口攥进掌心,然后抬头看向墓碑上的照片。
“再见,宋老师。”
照片上的脸粲然对他笑着,他在心中缓慢地道别。
众人一道出了墓园,还没到晚饭的饭点,刘明阳说既然还早,不如一道前往林港市某四星级饭店聚餐,他提前订一下包厢,要请大家吃饭。
一行人又嘻嘻哈哈地包了几辆车前往林港。
刘明阳订的饭店离沈洲家还挺近,宋涸估计正在做饭。
沈洲想做的事已经做完,在同学聚会和宋涸的饭之间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找个借口开溜,哪怕回家吃口剩的也好,他实在懒得僵着脸跟一堆人装熟假笑。
刘明阳此行同样做完了他想做的事,心情大好,拉着沈洲喝酒,一副亲昵熟稔哥俩好的样子,沈洲推脱不掉,只得硬着头皮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