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合力把他拽回来,他在海滩边缘一屁股坐下了,漫起的海浪把他的裤脚打湿了,他傻愣愣地盯着海面发呆。
夕阳裹在厚厚的云层里,只从空隙漏出灿金色的光,像湿棉花包了一团火,你浇不灭我我也烧不透你,你死我活的样子。
被云层稀释的余晖洒在身上,没有丝毫可感的温度,遥远的天际线上风起云涌,咸腥的海风拂过海浪扑上来,吹得人面颊发凉浑身战栗。
沙滩上已经没什么人了,三个人就这么挨着坐了会儿,鞋袜无一幸免,都被海水浸湿了。
趁着天还没黑尽,宋涸和陆以青啪叽啪叽地踩着湿鞋袜收拾东西,沈洲这会儿又清醒了,还知道要帮忙把垃圾捡干净。
返程又是两个半小时,到家时已是深夜,宋涸洗了澡,帮半醉不醉的沈洲换下湿掉的裤子。
沈洲很听话地弯腰把裤子褪掉,两条腿笔直地抻着,单脚抬起来穿裤腿时险些没站稳,宋涸扶了他一把,又看他半天提不上睡裤的裤腰,于是颇为不耐地上手帮忙,触到了他腰间的皮肤才猛然发觉,他的腰瘦得简直一臂就要圈完。
“我做的饭再难吃,至少也该长点肉吧。”
不知道听没听进去,沈洲呈“大”
字型躺在床上,歪着脑袋静静望着宋涸,那双眼睛好像有很多话要说,似曾相识,令宋涸想起了同学聚会的那个夜晚。
生怕他下一秒就要张口蹦出“老师”
两个字来,宋涸片刻也没停留,转身出了他的卧室,带上了门。
漫长的一天终于结束,总算可以上床睡觉,然而习惯了听着隔壁隐约的键盘声入眠,此刻倒安静得有些睡不着,宋涸辗转反侧了半个多小时才迷迷糊糊闭上双眼。
第18章
雨是后半夜下起来的,噼里啪啦敲打着窗檐,卧室的飘窗没关严实,宋涸被吵醒的时候窗帘正在风里撕扯挣扎,滑轮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他起身把窗户关紧了,撩开安分下来的窗帘看了眼外面,窗玻璃上糊了一层水雾,被汇成一股的雨滴划破,夜幕之中正下着一场瓢泼大雨。
正当他准备躺回被窝继续睡觉时,门外的客厅里突然响起沙发弹簧的晃动声,极轻极短的一声“吱呀”
,宋涸却听得异常清晰。
沈洲没有起夜的习惯,以往通宵工作最多会出来接水喝,但也没什么闲心坐在客厅沙发上歇一会儿——何况他这晚根本没工作。
疑惑之下,宋涸轻手轻脚地拉开了门,客厅里没开灯,沙发上确实坐着个人,那人估计还醉着,大半夜突发奇想的要在沙发上放会儿风。
客厅里唯一的光源来自电视机和空调的指示灯,一蓝一黄,微渺的光芒打在沈洲身上,冷调和暖调综合成一种柔和而瑰丽的光晕,是伸出手能看清五指轮廓但看不清掌纹的能见度。
宋涸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不声不响地倚在门边看他发呆,也许是因为现在的沈洲跟平常的沈洲大有不同,周身的气息难得平和,不慷慨也不悭吝、不伶牙利嘴、不嬉皮笑脸,没有拿着落叶伤春悲秋,也没有望着大海沉默寡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