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爷是骨子里壮,”
寇嬷嬷笑道,“这一年来都是无病无灾平平安安的,是陈氏照顾的好,更是主子娘娘精心所至,我听说主子娘娘日夜呵护太子爷,太子爷如今也日夜都缠着亲近主子娘娘呢。”
她说得婉转,殿里人却都明白了她的言外之意,太皇太后放开林洹的手臂,令寇嬷嬷与陈氏领出去吃点心,只留下王氏和与陈氏一同来贺喜的李云和:“皇上还是不大往坤宁宫里去?”
“皇上日理万机,每日都忙得不可开交,”
李云和赔笑道,“只是小的们私底下看在眼里,都觉得皇上虽然不大往后宫里走,可也着实惦记着主子娘娘呢。
不论别的,六月里行宫围猎回来,给主子娘娘赐的东西,不就是宫里头一份么?”
“这些个虽然是皇上的心意,却也是给外人看的,不能全作数,”
太皇太后道,“你且下去仔细想想,日后留心些。”
“明天皇上来请安的时候,你与皇后且晚些来。”
待李云和退出去,她对王氏道,“虽然论情分你们母子更亲近,但毕竟皇后也是王家的女孩儿,有些话不好开口,便由我来说罢。”
“我替皇后谢过母后了。”
王氏一瞬间喜动颜色,几乎有些感激涕零起来。
“我冷眼瞧着,皇后也是个好孩子,和她父亲可不一样,你总该待她好些。”
“孙儿什么地方慢待她了?”
李云和回去后便原原本本将慈宁宫里的情形禀报了林绶,纵然已经做足了准备,但心底那些念头被人光明正大说出来仍让林绶感到不快,他按捺着些微无地自容的羞赧,略带委屈地抱怨,“难道孙儿一定要夜夜宿在坤宁宫里,其余人一眼也不看,王家才能甘心么?”
“呵呵。”
寇嬷嬷立在软榻后低声笑道,“皇上登基了这么多时日还是和东宫里一样脸皮薄,被主子说得害羞了。”
这句话立时让紧绷的气氛无影无踪,太皇太后摇头苦笑了一声,朝林绶示意:“坐过来。”
“是。”
林绶在榻边的锦礅坐下,微红着脸道,“皇祖母,孙儿在朝廷里理政,舅舅们却不帮忙,只顾为自己打算,难道后宫里的事,也要他们替我做主么?”
“他们跋扈也不是一时的事,皇上也不必争一时之气。
立储之事,我虽不知是什么人谏言,但想来是个冲动不知事的年轻人。
虽然储位空虚,但皇上年轻,社稷太平,并非什么心腹大患。
这么急匆匆地立储,却非中宫嫡子,明眼人便知皇上与外戚并非一心,王庭赞又不是什么心胸宽大的人物,怎么能不着急?”
虽然从不过问政事,但毕竟是执掌后宫凤印近二十年的人物,几句话便将其中症结点破,令林绶茅塞顿开,不由自主地点头:“皇祖母说的是,孙儿莽撞了。”
“也不算莽撞,倘若王家明白皇上的心思,能够改过,也是好事,只是先帝恩宠王家太过,他们一帆风顺惯了,却忘了君臣分际。”
太皇太后抚着林绶的手臂,微微叹息,“先帝去得太早太急,给你留的臂膀还是太单薄了,登基后这样吃苦受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