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半个平州都在七爷手上,虽然贺连家极力防范七爷,想必此事始末这两日也有人会告知七爷,乐某只说一条:东胡可汗对密使道,在应水对七爷一见倾心,愿立七爷为可贺敦,与我朝从此世代为姻亲之好——”
“其心可诛!”
林纵气得眼前发黑,浑身颤抖地回顾阿伍道,“去看看今日大营的书信到了没有,即刻拿来!”
她深深吸了口冷气,定了定神,“夷离此举,无非是顾忌黑旗军罢了,朝廷圣明,想必不会随便答应。”
“七爷还不知道?”
乐安常故作讶然,“晋王已经上书,只道楚王一位虚悬已久,如今长至节将至,楚王一脉却无人奉祀,愿以自己兄弟过继承爵,听说晋王兄弟熟悉弓马,早已几次上书来平州军前效力,倘若承爵,难道不能名正言顺接管黑旗军么?”
原来自己劳心竭力,在旁人眼中,却只是为他人作嫁衣裳,林纵心底一片冰凉,唇边却不知不觉带出一丝笑意。
“七爷笑什么?”
乐安常兴致勃勃地审视着她的神色。
“我只笑这世上多是痴心妄想之人。”
林纵眉目间透出清澈的冷意,“你是,那些人也是。
你胆子不小,也还算光明正大,我便也直截了当地告诉你,”
她抽剑在手,剑尖笔直地指向眼前平阔的苍原,“黑旗军是我的,平州是我的,日后夷离的草原,中原的天下一样会在我手里,嫣然,也一样在我身边!”
清朗锐利的声音如斩金断玉,乐安常一瞬间几乎被扑面而来的凛凛气势逼得有些自惭形秽起来。
“呵呵,”
他镇定心神,朝林纵慢慢露出一个与往常一般无二的懒洋洋的微笑,“七爷说得容易,日后什么样儿,谁知道呢?”
“说得对,日后自有分晓,”
林纵冷冷一笑,“你今日的冒犯之罪,也到分了胜负的时候再一起算账。”
仿佛再没有什么话可说了似的,两个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下来,各自想各自的心事。
“七爷!”
阿伍亲自捧着信匣大步过来,看到两人阴沉的脸色和林纵掌中雪亮的长剑,不由得声音也低了下来,“京里和大营里的急信,信使已经候在帐里,说周将军再三叮嘱,一定要亲口禀告七爷,请七爷即刻起身回营。”
林纵此刻已镇定下来将剑还鞘,借着火光把书信看过,见果然是东胡议和晋王请封这两件事,虽然周德威和审遇的语气重如千钧,林纵把信仔细读过,却突然微笑起来,向着阿伍道:“不过是些下三滥的小人伎俩,周将军多虑了。
告诉信使,让他先回去,我还是九月二十七回营。”
“七爷!”
“不必多说,且让他歇歇,明日带信回去。”
林纵紧了紧大氅,转身进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