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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奎强咬着牙说:“别以为老子在监狱里就什么都不知道,现在那片的地价三万多一平米,当初咱家拆迁款怎么也得有六七十万吧,钱呢?”
“没有那么多……”
“你以为我会信?”
丁奎强打断丁子木的话,“我告诉你,老子替别人养了你那么多年,到头来你还贪老子的房钱!
甭废话,赶紧把钱还给我,我他妈一眼都不想看到你,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杂种!”
丁子木的眼瞳骤然收缩,往事呼啸而来,他仿佛听到粗大的木棒落在妈妈身上时那种沉闷的钝响,也听到了尖厉凄楚的惨叫,还听到家具倒地的巨响;眼前有红色光斑闪过,那是飞溅起来的血滴……
咒骂,不堪入耳的咒骂,连同自己那说不清道不明的身世,绿帽子、婊子、杂种……各种肮脏的词汇灌进耳朵里。
丁子木努力瞪大眼睛,可是视野却逐渐模糊,他努力想让自己清醒起来,可是总觉得有人在耳边尖锐的叫“躲起来、躲起来、躲起来”
。
那叫声一声比一声大,大到震耳欲聋,大到他情不自禁地要按照那命令去做,躲起来,找个角落,蹲下,把自己蜷缩起来,然后捂住耳朵和眼睛。
丁奎强看到丁子木的脸色骤然青白一片,眼睛瞪得很大却毫无神采,甚至泛出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来。
很像,这个杂种一直很像那个婊子,就连现在的这个样子都跟那个婊子死的时候一模一样!
丁奎强暴怒起来,他扑过去掐着丁子木的脖子嘶声吼道:“你这个婊子养的,你他妈把老子的钱交出来,否则我打死你信不信?”
“躲起来,躲起来,躲起来……”
这个声音逐渐严厉起来,几乎是一种命令的口吻,丁子木茫茫然中情不自禁地往下坐,想要把自己蜷起来。
但是丁奎强卡着他的脖子,那种窒息感不但没让他晕厥,反而让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不能躲,躲起来会死的,真的会死的。
靠着这一丝清明,丁子木攥紧了丁奎强的手腕,出乎意料的,并没有费多大力气他就拽开了那双手,而曾经那双手也死死抓着自己,自己挣了全身的力气也撼动不得分毫。
长大了,从有记忆起就天天期盼着自己能长大,现在,真的长大了。
丁子木努力站稳脚跟,他死死地攥着拳头,用指甲抠进掌心,那疼痛感让他勇敢而清醒:“我没有钱,当初只拆了十几万,我可以把合同书给你看。
至于钱,这几年看病上学我花完了。”
“不可能!”
丁奎强嘶吼道。
丁子木不做声,他总觉得自己的头脑里有个什么东西想要挣脱出来,这让他有点儿恍惚,他隐隐地觉得自己好像知道那是什么,所以更不敢分神,只是努力地集中注意力保持清醒,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丁奎强在吼什么。
“你没钱!”
丁奎强咆哮道,“你不可能没钱,你没钱让你男人给钱,把老子的钱还给我!”
“什……什么?”
丁子木被打了个措手不及,他理解不了“你男人”
这三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