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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承恩难得没有文书要看,正抱着手看窗外残梅。
见他到了,说,现在驿站里住的不止是天策军,不要乱走比较好。
叶英道,“某是良民,神策又能如何?”
李承恩说,“神策军那位校尉虽不认识你,不过遇上了,大抵逃不开两个麻烦。
假如知道庄主的身份,恐怕要查一轮藏剑山庄的帐才肯罢休;假如不知道,吾倒听闻,这位校尉的好色是出了名的。”
他分明是说笑,叶英也没恼火,语气淡淡的。
“某虽目不能见,但听闻将军于七秀坊的事迹——想必也一表人才,否则做不了入幕之宾。”
李承恩怎么也想不通,他在七秀坊的事情怎么会八卦到天泽楼去。
这位庄主据说不理俗务,也不可能会去七秀坊。
好在叶英没在这件事情上深究,摸索着放下了帘子,坐着喝了一会茶,又和昨天一样时而睡下小憩。
帘子却被人又撩开了。
叶英方睡下,能够感到是李承恩的气息在靠近。
“——将军有何贵干?”
“忽然想起来……不知道庄主是不是还记得自己的容貌?”
“失明多年,已尽忘了。”
“那么这算不算……和鬼一样了?”
叶英很认真地想了想,说,“也许。”
“也没有什么难过?”
“脱离形体的束缚,不正是道者所谓自然。”
他坐起身,将方才有些压乱的银发理好,说得漫不经心。
“正因为不知道自己现在是什么样子,也不会为了生老病死的变化难过。”
“——似乎是。”
李承恩坐到榻上,伸手替他将越来越乱的长发理顺,指间流过的仿佛不是发,而是溪泉,冰冷柔软。
“不过在吾看来,确实可惜了。”
——话未说完,手骤然被抓住。
这人灰色的双眸静静看着前方,如覆薄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