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没有什么变化,一如既往的温和含笑,甚至连一丝怨恨都无,“……钜子失望么。”
这是个本可避开的局。
无论派谁去,只要不是欲星移,这个局就没有收拢的机会。
有人希望他死在那里,这个人并不只是老五或是其他九算,而是默苍离。
或者说,某个默苍离。
——因为怪物忽然意识到,那个匣子里的人,永远不会死。
纵然将最后所有的感情都锁入匣子活活闷死,但是他在牵挂着什么,为了所牵挂的希望,挣扎着苟延残喘。
欲星移无论是不是死在那里,对其他人而言都有相对应的手段;只有默苍离,只有他,那么纯粹地希望,自己死在那里。
而我没有死,你失望吗?
他轻轻地笑了。
你以为我死了,就能彻底压抑死所有的感情了?不可能的,你永远只是人。
伤口压抑到最后无非是溃烂,你觉得它好了,其实只不过是你根本活不到它发作的那一年。
——更可悲的是,算计这个局的人,他们都认定,你会让我去死。
静默中,雨声洗刷天地。
竹篁在灰蓝色天幕下像是被洗尽了青绿,沉沉地掩盖住了湖水之光。
好像初遇后不久,也有过这样的雨。
那场雨真大啊,把银杏林打得流金碎光,连檐下的回廊都积满了水。
少年就赤足踩过,足上还沾着一片落叶。
自己从书房出来,见到了这人最最不成体统的样子;少年人就笑着,颜如明珠,常服在雨中也依然鲜艳。
昨夜做了一场梦,梦见了你在回廊下玩水,还和侍候人们在外面玩到很晚,拣了一袖子的银杏叶,半醉着回来。
都是些往事了。
默苍离略笑:也不知怎么的,就都想起来了。
还想起了许多事情。
不知意味什么,像是第一次被碰到鱼尾,那人仓惶着潜到水底,颇有些恼火;还有去父亲那里探望他,他说,我不怪你。
然而眼中却有那么刻骨的怨恨。
一个人从来不去想爱恨,一个人从来不去说爱恨。
于是便以为,一个人不会爱,一个人不会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