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十二年来,他已经不记得身体健康无苦无痛是什么感觉,有的只是痛、更痛、剧痛……昏迷。
甚至连昏迷都不能阻隔这种痛楚,它是身体的自我保护,但痛楚却是直接烙在灵魂之上。
有谁会知道,当他一动不动地昏迷过去的时候,只是身体无法反应表达,而灵魂却仍旧在受折磨呢?
十二年,四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一秒钟一秒钟地忍耐,一秒钟一秒钟地苦熬,将自己一点一滴熬得油尽灯枯怨气冲天。
这种折磨还要延续给解欢,而后再延续给下一代的解氏子弟吗?
解兰微笑,一切就在自己这里终止吧,这就是结束。
黑暗中似乎有一个焦躁不安的巨蟒在左冲右撞,试图将解兰的灵魂之墙撞成碎片,这是它对解兰的禁锢,然而同时也是解兰对它的禁锢。
解兰戏谑地一笑,就让你我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睡得饱足的解欢坐在宾馆的大床上,脸没洗牙没刷全身上下就一条小短裤,快快乐乐地问叶谲:“林陌能有办法的吧?”
衣着整齐的叶谲坐在椅子上,很闲适地在研究自己的手指甲:“你准备把解氏隐瞒了几百年的秘密告诉给林陌?”
解欢抓抓本来就已经够乱的头发,困惑:“不行吗?”
叶谲陈述事实:“解氏家族在政界、军界、商界都有很深的根基,当然也会有很多明面上和暗地里的敌人,如果让他们抓住这个把柄,或许会对解氏不利。
毕竟这个事情过于耸人听闻,谁也不知道被揭发出来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
林陌,他不是你的朋友,他是你的BOSS,他未必会替你保守秘密。
即使他愿意保密,想要解决这件事可能也不是凭他一人之力就能完成的,知道真相的人必然会越来越多。
到时候,解氏是能保持住眼下的富贵,还是从此华厦倾颓,就未可知了。”
解欢烦恼地揪着头发,他最在乎的当然是挽救小叔,可即使是这样他也不能说对其他族人就毫不在意了。
覆巢之下岂有完卵的道理他是懂的,他也不能断定在解决了小叔的事之后,解氏是不是还能平安。
他见过一些权贵之家在失势之后那树倒猢狲散的凄凉,好点的不过是从此过起委曲求全的平民生活,不好的却是坐牢、死刑,更糟糕的则是来自仇家的羞辱报复,就是彻底让一个家族就此消失那也是有的。
解氏家族几百口子,虽然大部分都是依仗了余荫,但也有单凭自己的努力过好日子的,况且解氏对族中子弟的管束比较严厉,所以不成器瞎胡闹的也少。
就此刨了他们背靠的大树,解欢着实是下不去手。
心烦意乱了一会儿,解欢又求助于叶谲:“那你有什么主意没有?”
叶谲让骨刺在指尖冒出来又缩回去,看得解欢心浮气躁简直想拿指甲钳来给他通通剪掉——不过因为知道那是白做工,所以到底忍住了。
“不如先去问问佟半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