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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杉柏的脸微微红了一下,不好意思地挠了下脑袋。
祝映台愣了一下,不禁哑然失笑,他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本来国桀死得不明不白,加上梁杉柏划拉国桀胸口那一下和他胸口取出来的东西,想必是给国氏的人造成了极大的震动,结果梁杉柏为了留下尸体,还非要雪上加霜吓人家,双管齐下,唬得人连自己儿子的尸体也不敢领回去,真是……有够坏的!
祝映台忍不住翘起了唇角,浑不知梁杉柏看他的笑容看得愣忡。
然而,祝映台的笑容只到一半,却又停住。
细想一下,祝映台又忍不住有些狐疑。
古时人验尸多是验看外表,最多用热煮醋后泼罨尸体,使隐蔽的内伤显现在皮肤上,很少听到有人直接上手就解剖尸体的,毕竟古人最是看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得随意毁伤。
原先他是现代人的思维,所以觉得梁杉柏没有失忆之前搞不好是个仵作,也就是春秋时期所谓的验官、现官,但此时细细一想,却又不免觉得有些违和了,梁杉柏验尸的动作有些太熟练了,熟练得不符合这个时期的普通情况!
「什么声音?」有人突然低低喊了一声,打断了祝映台的思绪,一时所有的人皆屏住了呼吸,竖起了耳朵,但听得在这安静无比的环境中,从停放着尸体的屋子里传来了「咔吱咔吱」像是人在嚼东西的声音。
「谁在里面?王四?周二?」吕子烈犹豫了一下,喊道,里面却没传来回答,「咔吱咔吱」的声音更急促且大了。
祝映台心里隐隐有了不好的预感,紧走几步,和吕子烈站在一起,小心推开另半边门,立时一股混合「香」劈头盖脸地扑了出来,熏得祝映台几乎要背过气去。
他将脸别开,吸了好几口冷空气,方才又屏住呼吸,往里进。
怀里简直是烟熏火燎,想必之前正在处理尸体,此时到处弥漫着一股酸雾,朦朦胧胧地只能看到一堆柴禾点在角落,火盆烤着、火坑热着,整个屋子弄得像个失火的现场。
祝映台刚踏进去一步,一脚就踩到了个软物,低头一看,是一只人手,一只断了的人手。
梁杉柏也跟了进去,蹲下身捡起地上一块像是身份牌的东西仔细看了看,嘟哝了句:「那两个人恐怕已经死了。
。
」
地上扔得乱七八糟都是东西,还有个模糊的身影正蹲在一侧的增墙边猫着腰「咔吱咔吱」地拼命啃食东西,像是怕这些外界来客会夺食一般。
吕子烈命人将门扇大开,一股股浓雾不停扑出,冷风吹拂进来,过了好一会儿,人们才能勉强看清屋子里的情况。
一地的断手断脚,还有散落的肠子内脏……
那些精兵也都是受过训练、上过战场、见过世面的人,看到这声景却也人人脸上脱色,几乎压不住想要往外奔逃的冲动。
祝映台罗喉剑果断出鞘,绝色的阴气刹那荡起一室波动,那本来正在啃食东西的身影蓦然顿了一下,缓缓地、机械地转过身来,露出一可怖的脸孔。
「国……是国桀……」吕子烈轻轻倒抽了口冷气。
被血污沾染的青白脸孔,还有那赤裸的胸膛上蜈蚣一样的条疤痕,证明了这人的身份。
原本带着诡异笑容的嘴边现在沾满了血污,国桀的手上还攥着一颗热腾腾的吃到一半的人体器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