漠措道:“其实大正赢了两局已经是胜者了。”
贺启章摸摸胡须,点头称是。
景帝坐在龙椅上不发一言,一双龙目炯炯有神地盯着苏陌。
在所有人都认为她已经被别人带着走的时候,她自己看起来似乎很享受。
而且最诡异的是,她每一举手每一投足都能精准地踩在阿若的鼓点上,征战曲的变化莫测到她这里,彻底化为乌有。
那一握素腰,动静得宜,修长的四肢若迎风的荆条,劲道十足,比之阿若那份刚强,这份韧劲更具吸引力,不过片刻,已经吸引了大多数人的目光。
明明是舞乐比试,陡然有一种阿若是为她奏乐的乐师,她才是那个舞者的错觉。
阿若蓦然回首间,视线也忍不住在她身上留恋起来,从来,她就没遇到过能跟得上她征战曲调子的人,这是第一个!
一股豪气冲云霄,阿若热血沸腾,想将曲子演变得更激烈,更莫测时,突然发现无论她踩出什么节拍,总会在苏陌一两下的顿足或拨弦间,将她的攻势化为乌有,转而化为她自己的曲调。
这是一种很诡异的气息,就好像她在不知不觉间成了她的提线木偶。
她早有打听过,说与她对舞的会是舞月的足尖剑舞,可此刻,这位连剑都没出……
阿若心中的惶恐又惊出一分,舞动间难免显出了乐音的挣扎。
苏陌扫过来,眉眼一弯,玉足高抬,一个反身勾过箜篌的一根高音弦,密集的鼓点破空而来,如莫拉雪山轰然崩塌,雄浑的积雪高速落下,滔天雪浪翻滚来而来。
众人眼里只见那个纤细身影在鼓面上急速旋转,犹如圣剑出鞘,直冲云霄,撕裂了蓝天,搅动着白云,一朵艳丽的彼岸花在她眉心缓缓绽开,美得妖冶,凭空为这场杀戮渲染出了血腥之气。
他们知道眼中的蓝天白云不过是她的衣衫,可这衣衫却慢慢膨胀,像盘古要锻造出一个新天地,待速度减缓,白云朵朵,逸散出一缕一缕的薄纱青烟,那不过是不知何时多出来的披帛,一柄软件从她腰间爆出,白云在她身侧勾勒出云案祥纹,如蓄势待发的天兵。
舞者破茧成蝶,剑尖准确无误地挑过箜篌弦音,将这一刻的美定格成千古绝唱万世流芳。
然而这并没有结束,阿若的进攻势如破竹腾空而来,苏陌剑尖一勾,腰身一拧,编钟发出一片金石之声,再次吹响了圣战号角。
原本束在腰间的白绫,陡然松开,被身体带动,若有风骨般升腾开来,将她若隐若现地包裹其中,在众人莫名期盼中陡然炸开,如万千箭矢朝着对面战场激射而去,额间的彼岸花绽放到极致,鲜艳似欲滴落的鲜血。
景帝握着就杯的手早已忘记了动弹,心口抽搐着,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他眼中难得地带上了茫然,就那样看着那个舞者。
他下首的安王也捏着酒杯,鼻翼不停开合,像野狼在寻觅猎物的气息。
飞出的白绫轰然碎裂,如雪花般在风中旋转飘散,直到此刻众人才明白,那些白绫在她的舞动中已经被手中软件割成一块一块。
白绫如漫天雪花飘落在战场上,掩盖了血雨腥风,遮挡了世间丑陋。
然而勇敢的战士还在战斗,乐音渐渐沉缓,有一股馨香随着箜篌悠扬的琴韵悠悠飘出。
这股幽香擦着安王的鼻翼而过,猛地神思一震,定睛看了过去。
坐在最高位的景帝自然也闻到了,这种香味像是最好的安魂香,抚平圣战牺牲的英灵们,他看见满眼如雪白蝶从苏陌的剑尖流出,携带着圣战的捷报洒落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