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那天晚上,管铱躺在被窝里睁着在黑幕里并不看得见的圆碌碌的大眼睛问容莉落叔叔是不是没长大?
“他好奇怪,姥姥,他也病了吗,像大哥哥那样?”
小孩子的一万个为什么。
容莉浅浅低笑,“不是,他知道你要来,为了和你玩才变小的。”
“那我要对他很好。
我也要对大哥哥很好。”
“嗯。”
“姥姥,我这样是乖了吗?”
“你很乖,一直都很乖。”
管铱咯咯地笑,又怕吵着别人那样,自己又忙捂上嘴。
笑了好一会儿,她才小声地问,“那我可以不再去医院了吗?可以吗,姥姥?”
管铱知道的比容莉想象中要多,就好像管铱知道自己也是病了,知道刘落也是病了,知道管锌也是病了一样,只是管铱还分不清病症和病况罢了。
而当她分得清的时候,她也分得清无药可医,处方药和禁制药的区别,分得清自闭症和智力障碍的区别,分得清抑郁症和精神问题的差别。
她几年后的认知里,她,管锌,刘落,分别患着三种不同的疾病,活着同样悲悯的人生。
容莉都顿促了一段时间,在被窝里握住这个小人儿的小手,很温柔,她说,“好。”
这个字换了管铱一夜安睡。
11
容莉却跟夜晚较了一会劲。
她没有睡好。
她因为多年抽丝剥茧而愈发清瘦的心如今被幽暗裹挟进窗沿外的地方独自捕捉月光,换一点愉悦给管铱不用吃药也能偷得半夜安眠的心安。
有很多的漫溢的快要倾泻的难过,关于这间房的,这张床的,还有黎根的,关于年轻的,自我的,自由的,自己的,关于管锌的,关于管铱的,关于刘归他们一家人的,她甚至开始思索自己为什么会叫出那两声嫂嫂,出于女人对女人的认可,还是归结于对黎根最后的同情,亦或是对收留满怀诚意的感激。
好像都是也都不重要,她已经年老色衰,生命的长度已经在走向尾声,所有的孤傲和偏执最终都会化成灰烬不知道被吹向何处,所以善良。
和从前的善良不一样,如今皆没有参照。
【作者有话说】
那些没有断句和标点的长句子可能需要多读两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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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时间管锌也准备参加新中校医的面试。
他蜷在沙发上温书,想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靖岳递过去温水让他别看太久了,费神,管锌伸手接杯子,温热的,推,力道虽轻也荡落几滴,淋湿了地板。
没关系,它会被哪怕只是照进屋子的点点光驳吸收。
再抬头,管锌无助又无辜地看着靖岳。
“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