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真的是他贪恋权柄,识人不明了吗?难道他真的跟小六那小子说的那样,要成为唐玄宗那样晚年昏聩的帝王了吗?他真的会晚节不保吗?
龙椅上的圣人思绪纷杂,还站着的徒述宏却发现,父皇不知为何,竟然在一瞬间颓然下来,刹那就苍老了不少。
这种变化让他感到心惊。
联想到先前京中的种种,他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
他随即便低下头去,怕自己因为心中这个令人惊骇的猜测面上露出行迹来。
等兄弟俩被打发出来,难免有些相顾无言。
“怎么了?”
徒述宏看向忽然正经起来的徒述亮。
徒述亮听见这话,立刻就凑了过来:“对啊,怎么了?哥,刚刚奏对的时候你想什么呢?”
徒述亮对徒述宏格外了解,自然看出了刚才奏对时候,徒述宏有那么点不对劲。
加上两人出来之后,徒述宏又眉头紧锁的思考着什么的样子,还是没忍住问了出来。
徒述宏斟酌了好半晌,也不知道该怎么和徒述宏这个傻弟弟解释自己的推测,只能摇摇头:“这事,我不知道该怎么说。
但是无论如何,应该都与我俩关系不大。”
这几年的风波,他俩虽然尽量置身事外了,可事到临头,又怎么能真的独善其身?只能是先明哲保身,再谋求其他了。
兄弟俩又回祚王府去,正遇上徒述覃领着徒述英出来。
徒述宏上去给徒述覃见礼,注意到徒述英心事重重的样子,也没多问。
兄弟几个寒暄几句,便相互告辞了。
徒述宏来找徒述斐,是为了黄河决堤的后续事宜。
两人整整在书房里说了近两个时辰的话,徒述宏才拿着徒述斐的信物离开了祚郡王府。
这些事情徒述斐也没有避着人的打算,所以圣人和太子先后都知晓了。
相较于太子的一笑置之,圣人却是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好半天,才呢喃道:“老四……还行。”
虽然资质差些,至少拎得清,也有一颗公心。
眼看着小年近在眼前,衙门封笔封印的日子马上就要到来,可山雨欲来前的沉闷气氛,却弥散了整个京城。
在这种氛围里,徒述斐觉得自己被分成了好几片——一片破罐子破摔,彻底放飞自我,颓废得打不起半点精神来,只想咸鱼躺尸;一片暗戳戳的兴奋着、期待着太子的计划失败,自己就可以把人拐去南海;一片又觉得最好还是让皇权顺利更迭,这样自己就可以放手施为了。
几种情绪揉杂在一起,就造就了徒述斐每天的睡眠时间都在减少,清醒的时候揣着手,问什么都是一问一个不吱声的状态。
而就在此时,拖家带口的南孔一系,终于风尘仆仆的来到了京城,让所有人都刻意忽视的北孔案子,重新回到了大家的视线里。
而圣人听说始作俑者徒述斐现在还在府里装鹌鹑,气得小半个月都稳定的情绪直接破功,摔了奏报的折子,叫来乐泰:“你去,去找那个小王八蛋!
都是他捅的篓子,让他自己收尾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