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知澈垂眸定定看苏吟片刻,上床躺在她身侧的那一瞬,连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疯了。
他自嘲一笑,忍着心口钝痛疲倦地阖上眼,翌日醒来,看着仍平躺不动的苏吟,静了许久才起身。
王忠原以为苏姑娘一死,皇帝怎么也要伤心罢朝个两三日,可主子却一切如常,只在上朝前叮嘱祁澜:“你留在此处寸步不离守着她,若她醒了,无需等朕下朝,即刻着人禀报朕。”
祁澜闻言神色复杂,但仍是恭声应了下来。
皇命难违,祁澜也只能一瞬不瞬盯着苏吟直至皇帝下朝后快步归来,还没来得及行礼便听主子沉声问道:“她可有醒来过?”
祁澜默了默,恭声道了句“没有”
。
话音落下,宁知澈沉默良久,没有再说什么。
接下来一日,王忠眼睁睁看着主子照常上朝下朝、批阅奏折、召见臣工,照常用膳安寝,心里又急又怕。
于是在皇帝上床歇息前,王忠朝着主子扑通一声跪下来:“陛下,苏姑娘的棺椁已备下了,奴才知您伤心,但苏姑娘已去,陛下应要让苏姑娘入土为安才是啊。”
“谁准你备棺材的?”
宁知澈坐在床沿寒声道,“滚出去。”
王忠眼一闭牙一咬,继续劝说:“陛下,苏姑娘曝尸在外,若再拖下去,就算这天再冷,尸身也要开始坏了。”
宁知澈静了下来,良久才道:“她一贯贪生怕死,朕不信她会服毒自尽,此番定是做戏骗朕。
朕倒要亲眼看看,她到底会不会变成一具白骨。”
王忠听得浑身重重一抖。
“出去。”
王忠只好依命告退。
夜色寒凉,宁知澈坐着出了许久的神,方躺了下来,怔怔看着近在眼前的女子,低声道:“整整两日了,你若是装的,也该装够了罢?连水也不喝,也不嫌渴?”
无人应答。
宁知澈抬手抚上她的脸,呢喃着继续道:“听闻你的小阿骥得知你出了事,一夜之间就白了头。
你便是不在意朕,难道连他也不顾了?”
仍是无人答他。
宁知澈眼眶晕开绯色,忽地哑声说了句:“苏明昭,朕有些撑不住了。”
满殿静寂,只余殿外寒风呼啸而过时撞在窗棂发出的声声闷响。
宁知澈凝望窗上的繁复棂花良久,阖目入眠。
不知过了多久,五更的钟声自钟鼓楼遥遥传来。
宁知澈缓缓睁开眼,第一时间侧头看向苏吟,见她仍未醒,沉默须臾,命人打一盆温水送进内室,亲自为苏吟解衣擦身,却在她衣衫尽褪后动作瞬间顿住。
原本玉白光滑的肌肤,此刻已长出了块块紫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