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羽朝小谢摆了摆手。
医生的声音从喇叭里传来:“不用脱鞋。
躺到上面。
双手举过头顶。”
陆羽堂上检查的床,像跳水运动员一样抬起手,盯着洞穴一般的仪器内部,她看到上面印着“Siemens”
的标志,一下子也就没那么紧张了。
大企业的医疗器械总是给人一种专业和安心的感觉。
咔咔咔——
传送带转了起来,送陆羽进仪器。
喇叭里又响起一个声音,很奇怪,刚才的医生是个女的,现在却换了个男的声音,他问:“是陆羽吗?”
这一声问,令陆羽心中警铃大作。
她人生中,体检、看病做了那么多次检查,每一次操作机器的医生都是神秘莫测的幽灵,根本不会做任何有来有往的问询。
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个字,躺,做,抬,不会有明确的主语,换句话说,面对谁都是一模一样的术语。
陆羽的余光扫到玻璃窗后仪器操作办公室,灯突然闪烁,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的身影像鬼片里的幽灵般闪了一下,看不出是男是女,瞬间被黑雾吞没了身体。
办公室里漆黑一片。
陆羽想要离开诊床,她看到头顶的机器的灯在一瞬间暗了又亮了,发出“嘎吱嘎吱”
的卡壳声音。
她再想逃,已经来不及了,她浑身犹如被电流贯穿,又像是被人抽去骨头,四肢根本动不了分毫,很快,黑雾从眼底散开来,如潮水般淹没了她。
再醒来,陆羽躺在冰冷的地面,那地面上积着水,堪堪没过她的口鼻,再长高一厘米,就能把她淹死。
她动弹不得,像是被水底长出来的水草缠住了。
她头顶那一片天幕是青灰色的,天幕的后面仿佛有一盏灯亮着,投下一个圆形的光圈,光晕里射下淅淅沥沥的雨丝,水面在以极其缓慢的速度上涨,她感受到了肺部因失氧而产生的撕裂感。
一个死沉死沉的活人不可能被人轻易搬出CT室,更何况门外还守着她的父母和小谢。
这里是个虚拟的空间。
她被人从现实世界摄来这个地方。
有什么人找上了她。
她动不了,是因为那人对她进行了精神上的束缚。
这种情况和做梦的时候逃跑手脚却不听使唤是一个道理。
水便是那人的意志,他展现自己掌握生杀大权的力量,企图驯服和恐吓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