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他想要顾小灯低头,向他低头,向长洛低头,撤下脸上的天真笑容,熄掉眼里的无畏光芒。
他在军营里长大,军营是封闭集体,这一套他见过不少次。
但书院不是军营,顾小灯也不低头。
这座书院塞满权贵子弟,没有一个是心思轻的,少年人初长,躁欲冲动的萌发又不可避免,加之所处的环境充斥着颇为强烈的地位等级权力划分,一个模糊的“潜规则”
已经悄悄盛行了——我可以用初长成的男性力量以及身份地位带来的权力去欺负人,能被我欺负的,一是力量看起来比我弱,二是身份地位比我低。
顾小灯正契合了这两点。
地位最低,身形最纤细,看起来反抗不了任何人。
要命的是他还长得好,容貌出挑得格格不入,既有类于女子的可爱憨态,也有男儿普遍有的粗糙莽态,一股“玩不坏”
的结实感。
他虽也姓顾,但和顾家那五个正统的公子小姐相比,压根是五个天一个地,还有葛东晨最初就抛出的敌意更让他孤立无援。
他们便准备尽情去玩他了。
假山那一夜,是集体玩他的试探,是水到渠成的升级欺凌。
不低头的顾小灯玩起来只会更有趣味。
性越烈,玩越欢。
等葛东晨醒过神来时,他便已经趁着顾小灯酒醉时偷吻,他也已经在这个躁动的集体里了。
他和关云霁可以轻而易举地煽动众人对顾小灯的排挤,却难以全面压制众人的躁动。
因着他们两人连自己都压制不住。
顾小灯懵懵懂懂地看着他,摸着下巴疑惑地凑近过来:“东晨哥,你压根不是在问,你说得好笃定。
那我顺着你说的走,假如学堂里的那么多贵胄公子哥都有不正常的一面……啊除了苏公子。”
葛东晨:“……”
“假如今晚那两个变态真是学堂里的人,那你觉得我该怎么办好?”
顾小灯扬了扬拳头,“揪出他们,写封告状信寄给他们位高权重的爹娘,让他们自己家教训他们?”
葛东晨笑起来,捂住眼睛笑得停不下来。
顾小灯没辙,跟着他笑,戳戳他捂住眼睛的大手:“这么做没用吗?”
“对你有用吧。”
葛东晨笑得肩膀微颤,“你不必先想着整治其他公子哥,你先想想谁会给你撑腰。
你若是把被轻薄的事上报顾家,你觉得顾王爷和王妃是会为了你大动干戈地整顿书院,把众权贵之子闹得下不来台,还是会把你单个拎出来训斥一番?”
顾小灯怔住。
“你就坐在最后一排,一个无父无母寄人篱下的小呆子,众人给你脸时叫你一声表公子,不给时都叫你什么呢?”
“‘小贱胚’、‘田舍奴’。”
还有私底下戏称的勾栏才用的“小兔郎”
。
“你大可继续和其他人硬扛,但单薄如你,迟早会有扛不住众恶的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