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时衍是在从杜家离开的路上发现宿窈的,满身狼狈的女人,神情怔忪,失魂落魄。
直勾勾盯着桥下看了一阵,竟慢慢地把脚挪到了桥梁上。
看起来似乎是……他皱了眉。
清脆的鸣笛声,在细雨中响起。
宿窈听到了,但没打算理,依旧继续着自己的动作。
身后,却突然响起一道凉薄的嗓音:“宿小姐,好巧。”
宿窈顿了顿,怔怔回头。
车窗落下,隔着层雨,露出周时衍那张冷淡禁欲的面容。
男人面色自然,仿佛完全没觉得她此刻整个人挂在桥梁上的姿势有什么不对。
“宿小姐在这做什么呢?”
为了显示对宿雨的尊重,宿窈今天上法庭时是素面去的,没带任何妆容。
此时在细雨中,白净的皮肤沾着水珠,睫毛上也湿漉漉的粘在一起,整个人都是湿的,唯独一双往日水光潋滟的眼睛,此刻空洞麻木,眸光干涩。
她似乎在看人,又似乎依旧在走神,就算讲话,人看着也如同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看风景。”
讲话的时候,湿哒哒的雨珠还在顺着她的下巴往下落,滴答一下,进了胸口。
周时衍目光随着那滴雨走了个来回,又重新落回宿窈脸上。
“这天似乎不太好,想看风景,等雨停了再来也不迟。”
他道:“先回家吧,上车,我送你一程。”
宿窈因为他一个家字怔了怔,接着想起张桂芬,想起她在法庭上字字带脏的指责。
家,她还有家吗?
深吸一口气,她对着周时衍惨淡地勾了勾唇:“不必了,周律师,你有事就先走吧。”
说着,她把头又转了回去,重新看向桥下。
耳边,却突然听到车门开启又关上的声音,接着,头顶多了片阴影。
偏头,她看到周时衍没什么表情的脸,骨节分明的手,撑着把黑伞,站立在她身侧。
“周律师?”
不知是不是她踩在栏杆上的原因,身高上去了,此刻再看周时衍也没有往日那么居高临下。
他淡淡道:“执照刚被吊销,我现在也没什么事做,最不缺的就是时间。”
宿窈这才想起来,之前林之遥好像是在飞机上提过一嘴,周时衍最近在倒霉。
她下意识地问:“听说你老婆跟人跑了?”
话出口,她就意识到自己这话问的情商太低了,简直是在挑人家痛处戳。
“抱歉,我不是……”
周时衍却没像普通男人那样,一听到自己被绿就炸毛,他甚至情绪都没起什么波澜。
“没结婚,就不能算我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