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十三答应一声就走,回来得却比走得还快,一阵风抢进门来道:“帮主,那三个小子就在门口,是那个老狐狸常重元陪来的。”
吴十六笑道:“果然就是正主儿找上门来了,那是天差,快开正门迎接。”
自己换了衣裳迎了出去,和常重元两个人亲亲热热,又是拱手又是作揖。
“这三位是太后皇上身边的人,这次来寒州择选进贡用绢,吴老板见过没有?”
“没有没有,这几位是上差,草民怎生有缘得见?”
辟邪上前道:“吴大老板声名威震四海,久仰久仰。”
众人一阵谦让,在正堂分宾主落座,谈的无非是进贡寒绢如何起运,如何仰仗承运局大力援助之事。
俗事定议,辟邪道:“早闻寒州承运局内有一处山石有千空剔透,孔孔相通,不知能否得见?”
吴十六笑道:“上差在宫中什么没见过?稀罕这种小事物?”
常重元道:“不然,这座山石我见过,当真是件神物,吴大老板不让上差得见,定是有心藏私。”
“哈哈,会长这么说,倒显得我小家子气。
如此各位请挪步。”
辟邪对康健道:“你在此陪会长坐,我去去就来。”
康健在宫廷中熏陶已久,早对这种被人撂在当场的事习以为常,只有小顺子一个人嘟起嘴,一个劲儿不高兴。
当下堂上由陶先河作陪,吴十六领着辟邪穿了几重院子,面前一处竹林之后,玲珑青石印入眼帘,石下清泉如明镜,横置一柄木勺,吴十六挽起衣袖,舀起一勺清水,从青石顶端缓缓淋下,石内似有琴音轻作,千注水丝喷涌而出,激入下方水面,院中顿时天籁传声,水烟缥缈,阳光下幻出一道七色彩虹,犹入仙境,辟邪晶莹的面庞也被映得嫣然如画,婉然笑道:“神物,当真是神物。”
吴十六缓缓放下木勺,望着彩虹虚妄即逝,冷冷道:“离都寒州两江相隔,千里迢迢,小王爷此来,不会只想看属下这座假山吧?”
辟邪笑道:“就算不能劝得十六哥回归颜王麾下,得见这等美景,也不枉此行。”
吴十六冷笑道:“颜王爷去世多年,旧部失散,多少壮志也作灰飞烟灭,小王爷何出此言?”
“十六哥十多年前奉父王之命来寒州创办承运局,一直是东边势力的龙头,如今东王日渐坐大,寒州又是他的门户所在,我若想掌其命脉,自然要仰仗十六哥相助。”
“承运局如今不过是江湖上欺行霸市的土匪,小王爷有衮冕之志,自有高人相助,承运局上上下下几千口人,都想吃口平安饭,属下拖家带口,恕不能从命了。”
“衮冕之志?”
辟邪不禁失笑,“我不过废人一个,谈什么衮冕之志?如今天下五分,我不过选了个正经主儿服侍,哪有这等野心?”
“小王爷知道我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小人,就算真的天下大乱,寒江也要有人行船,承运局依旧发财,只怕这国难财油水更多,呵呵。”
辟邪眯起眼看着他,悠然道:“虽然十六哥是承运局的擎天之柱,但父王旧部仍是不少,只怕并非人人都作此想吧。”
“人是还有一些,老的老,病的病,还能做什么?要说能做的,就是杀了那个贱人是正经。
小王爷父仇不报,却在这里替那贱人儿子做事,老王爷若泉下有知,哼哼。”
“我懂了,”
辟邪道,“十六哥是气我这个来着。”
“不错,你贪生怕死,入宫为奴,我不在乎,但若非姜放怕牵连于你,不准我进宫刺杀那个贱人,九年前我就早已手刃她的头颅,给老王爷报了仇,何必等到现在心死如水,做这土匪勾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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