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时间。
没钱。
花那个冤枉钱干什么。
他嬉皮笑脸地撞他:像我们这种,都有九条命,老天爷不收的。
他看着季庭柯,脸色缓缓地收起来。
那你呢?
好着呢吧?
起风了。
风刮散空气中沉淀的灰,露出一角蓝色,季庭柯从其中,终于能窥到罗敷所说:没有落下的月亮。
季庭柯捏着口罩的铁丝,他移开目光:嗯。
好着的。
“那就好。”
汪工换了口气,到底又把口罩带上了。
他想起那天罗敷找到他时问出的话——
死了五个,就得追踪六个。
谁,会是那六个替罪羊之一?
总归不是季庭柯。
他全须全尾地站着,有个好爹、有个好出身。
汪工心想:
罗敷一定不知道季庭柯是谁。
她还在担心他会死,担心他会因为回到厂区而送命。
可他是季庭柯。
永远比人命硬、更幸运一点的季庭柯。
汪工偶尔也想纠正自己的措辞,他总是恍惚,或许这些年里,蜷缩在密密麻麻尘土下的不是“他们”
。
而是,只有“他”
一个。
只有他真正为了谋生而挣扎,最多、再加上爆炸中死去的那五个。
季庭柯不是。
从来,和他们都不是一类人。
口罩之下,汪工憋了口气,直到季庭柯捅了他一杵:
“看天上。”
那一阵风已经过去了,从汪工的角度,看不到什么太阳、月亮。
他抬头,一不小心就被尘霾砸得灰头土脸。
25.她的伪装
灰头土脸的汪工摸了摸比脸还干净的兜,掏出悬在一串圆环上、银亮的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