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先过去,我上楼取一下宋方州的资料。”
“等你呗。”
“我还得换衣服!”
“换个衣服还不就几分钟的事儿?”
“哎呀,让你先去你就先去!”
聂昭拧起眉毛搪塞一句,扳过聂征夷的肩膀,双手推着他往前走,却见他回过头来,了然似的笑道,“啊,要化妆?哎呦我天,薛梦眉又不是外人,那都打小儿看着你长大的,你可真是——”
“不用你管!
你赶紧去就是了!”
“好好好,不管不管。”
聂征夷任凭聂昭将他推到警局门口,嘱咐一句“也别太晚”
就上车走了。
直到他的汽车驶出警局大院,聂昭终于收回目光,随即长长呼出一口气,唇角却又不自觉地勾起来,转身跑向了更衣室。
聂昭在警局的衣柜中备了一条旗袍。
凤仙领,小圆襟,文织锦缎。
颜色是她极少穿的石青绿色,前襟配了两颗朱砂盘扣,另有分布在下摆的暗花几丛,整条旗袍看起来兼收并蓄,雅而不佻。
那是离开醉雨话婵时,眉姐送给她的,至今已有十几个年头了。
聂昭当然知道,这轻薄的料子与哈尔滨的冬天格格不入,可思来想去却还是想穿,这便将旗袍穿在里面,外头又裹上一件厚重的大衣。
待头发梳好,妆容化好,聂昭站在镜前打量自己,只觉这打扮美则美矣,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别扭,就好像镜中是另一个人似的。
要么,还是换回警服?
可他还从未见过她穿旗袍的模样呢。
这些年来,她与聂征夷名义上虽说是父女,却并不在同一屋檐下居住,往常见面也多是在警局。
错过了今日,也不知何时再有机会了……
聂昭定一定神,没再犹豫。
眼下,整个警局已是人去楼空,聂昭从警局出来,正琢磨着拦一辆人力车,却先被一个小小的男孩拦住了去路——
“咦,怎么是你呀小兄弟?”
出现在眼前的,恰是昨日那个被劫匪挟持的男孩。
他斜背着个脏兮兮的帆布包,露出几页崭新的报纸,似乎是个报童。
聂昭停下脚步,见他乌黑的脸蛋,破旧的棉衣,漏洞的鞋子,不由又问,“这么冷,天也要黑了,你来这儿干什么呢?”
男孩对她的提问一概没答,只仰头看她,郑重地问,“你立这功劳,警局赏了你多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