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在忍不住,看其他人在端菜,跑到江边将手泡进水里。
江水冰凉,泛红的手好像没那么痛了。
隔着好几米的董铮偏头看陈分,再看陈分侵泡在水中的手,心中无可避免地浮现两个字,傻子。
他真的不理解,怎么会有人这么笨。
许飞杰的声音传来,“董铮,回来,吃饭了。”
董铮看一眼远处的众人,收回目光,对陈分喊道,“吃饭了。”
陈分慢吞吞地从河边走到野餐垫前。
许玲往旁边挤一挤,给陈分让出个位置。
陈分伸手拿筷子和碗,看到衣袖的污渍,她左手放在右手上面,想挡住那片污渍,可又哪里能挡得住。
她能感觉到不时有同学瞟向她的衣袖,她退出围绕着野餐垫的人群,找了处没人的草丛坐下去,慢慢吃碗中的面条,其实有些坨了,还有些咸。
大拇指和中指还在痛,等下要去买烧伤药,她默默计算自己还剩下的钱,想到借给黄甜的三十块钱,一周了,黄甜好像忘记借过她的钱。
春游结束,陈分背着她的大书包,左手拿着沉重的铁锅,水远山长往春川巷走。
路上经过药店,进去买了支最便宜的烧伤药膏。
回到家后忍着痛将铁锅仔细刷过后,轻轻涂上烧伤膏。
烫伤只是带来短暂的生活不便,但让陈分更纠结的是借出去的三十块钱。
十年后,二十四岁的陈分再回想起这一段往事时,心疼中夹杂着好笑。
区区三十块,既让当时的自己纠结难受那么久。
陈分找黄甜要过三次钱,第一次,她趁着人少的早自习前,小小声对黄甜说,“黄甜,春游的那个钱……,就是三十块钱,你记得吗?”
黄甜看看教室里早到的其他几个同学,小声敷衍道,“我今天又忘记带钱了,明天带了钱就给你。”
陈分比黄甜更不好意思,轻声,“哦哦,好。”
第二天黄甜自然是不记得的。
陈分却一整个晚上都惦记着这事。
第二天早早到了教室,黄甜踩着早自习的铃声姗姗来迟。
到下午的课间休息,陈分才找到机会问黄甜。
黄甜态度不太好,她头昂着,十分不耐烦地说,“不就是三十块钱,我都说我忘记了,你每天这么催是什么意思?真是小气吧啦的。”
明明是她欠了钱,怎么就变成自己小气吧啦了。
可陈分不会争辩,只得以沉默应对。
之后的两周,陈分没再找黄甜要钱,她在算了吧和不能算了之间反复横条。
直到班主任通知收资料费,五十六块钱。
陈分算了下手中剩下的钱,又鼓起勇气找黄甜要了一次钱。
其实也是巧,课间休息时间,陈分从厕所出来,就看到与同班同学汤芳美手挽手的黄甜。
她小跑几步追上她们,一鼓作气地说,“黄甜,要交资料费了,你能把三十块钱还给我吗?”
黄甜斜眼看一下汤芳美,大声道,“你这人怎么这样?我妈每个月给我的零花钱就是三十块钱的十倍,我会差你这三十块?你是没了这三十块就吃不起饭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