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翊突然问。
谢乘风望过去,一如既往地坦诚:“怕。”
方翊注视他良久,露出一抹既讽刺又隐隐带着几分低落的笑。
桌上的几只茶杯因为刚才的争执歪七扭八地倒着,方翊一一放好,又续一盏茶水,水流停止之时,谢乘风听见方翊很轻地说了一句:“其实我也怕。”
谢乘风皱了下眉,怀疑自己听错了,方翊已经开始认真地擦起面前的桌子,以闭口不言的姿态回绝了谢乘风的问话。
时间过得很快,隔着屏风依稀可以看到外面坐了几桌客人,茶香缥缈,葳蕤生香。
半开放式场所,空间其实没有特别安静,加之外面有人在轻声聊天,细碎的噪音犹如电流不间断地冲刷着耳膜,但当熟悉的脚步声响起时,谢乘风背脊一僵,噪声消失不见,只有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在脑海持续扩大。
终于,脚步声停下,谢乘风扭头望去,许映白面色与平时无异,正站在他的身边默默地看着他。
三个人彷佛将全部的耐心用在了此刻,谁也不率先开口。
在许映白来之前,谢乘风已经做了很多遍心理准备,他猜想自己或许会被责怪私下单独见方翊,也或许会被许映白误会,只是没想到许映白就这么一言不发地与他对视。
他的眼神平静到陌生,谢乘风攥住手指,紧张无处躲藏,垂眸又抬眸,几次欲言又止,想说,许映白你别用这样的眼神看我。
“乘风,没看出来吗?”
方翊打破沉默,对谢乘风不吝赐教,“许映白生气了。”
谢乘风眼风横过去,又是一双凶神恶煞的眼睛。
后颈被一只手按住,谢乘风收敛眼神,见许映白坐下,那只按在后颈的手顺着他的背脊到腰间,轻拍一下又收走。
方翊默不作声地看着二人略显亲昵的动作,眼睛在许映白身上打转,直到落在许映白的左手上,脸色一滞,眼睛盯着他的左手不动了。
“明明说好了是三个人的游戏,你如今找到归宿,说要退出就退出。”
方翊笑的狰狞明艳,“凭什么?”
许映白偏头看向自己左手,停了两秒,手一抬,那几张洁白的纸落到了方翊面前。
“一笔烂账从头翻到了尾。”
许映白说,“看看林汀有没有漏掉的地方。”
方翊眼皮都不撩一下:“他都要病死了,还想着给你平反。”
许映白说:“积点口德吧。”
方翊仰头一吸气,哈哈大笑起来,低头后快速地用手指刮了下眼角,气度不减:“当年的事我们三个都清楚,你这么做的意义是什么?你觉得凭林汀那张随时可以改口的嘴就能证明你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