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致远坐起来,盯着他一字一顿道。
方致远这辈子都忘不了这混蛋打他时的狂妄,以及令人作呕的语言诋毁和肢体羞辱。
男人一巴掌扇在他儿子脸上,梗着脖子怒喝:“继续道歉,人家致远什么时候原谅你,你就什么时候停下!”
他们的儿子涨红了脸,卷缩的手指在颤抖,竟真的不停向方致远道歉。
像魔怔了一样,不断重复:“我错了,对不起;我错了,对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态度变化,让其他人奇怪不已。
当时一口一个畜生玩意,现在亲切到喊名字,还打自家的宝贝儿子逼他道歉,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
方叔狐疑地扫了他们一家人好几眼,管他们演哪门子的戏,最后下逐客令,“我儿子需要休息了,你们走吧。”
女人当即一把捉住方叔的手臂,半跪在他跟前。
方叔被吓得连忙后退几步,又下意识上前把她扶起来,“你干嘛!”
女人说什么也不肯起来,满脸泪水,模样凄惨:“方老板,我也是母亲,我能理解您的痛心,都怪我!
是我教子无方,连累了致远受苦……”
说着就抬手疯狂扇了自己,哽咽的哭腔恳求方叔:“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您原谅我们,给我们一个机会痛改前非。”
女人捉住方叔手臂的美甲只剩下半截,痉挛的手指不停抖动,泪水浸泡红色血丝,眼睛青肿吓人,她死命捉住方叔不放。
方叔拨了几次她的手都没拨开,干脆用力把她推到,女人倒地后没立刻起身,而是坐在地上不停地失声痛哭,狼狈不堪。
方叔蹙眉,抽纸巾擦了擦被捉红的手臂,不悦地说:“有事说事,别动手动脚。”
男人脸颊消瘦凹陷进去,仅一天的时间,他头上竟多了一撮白头发。
他跑到方致远的病床旁,措不及防地拉住方致远的左手,幸好方致远反应快,不然拉的就是他的右手了。
方致远吓得一哆嗦,他有些害怕地咽了口唾沫。
看着眼前的这一家人,他感觉他们像受了很大打击,三个人都精神不正常。
“致远啊,叔叔求你,你就原谅我们,好不好?”
男人颤抖着声音说,“叔叔给你跪下,对!
跪下!
!”
男人的手在8月天冷得像冰,黑色的瞳孔涣散起来像没有灵魂的人偶,干瘪的皮肤苍白得像缝在骨骼上,身上散发着一股烟酒、呕吐物混合的腐臭味。
桑榆嘴角抿成一条线,一脚把男人踹开。
男人跌倒在旁边靠窗的桌子上,桌上的东西乒乓作响,摇摇欲坠。
静置的保温瓶剧烈左右摇晃,最后顺着震动频率往下摔,刚好砸在男人头顶。
男人靠在桌腿,先是吃痛地摸了摸头,而后看着自己的手掌突然发出两声的干笑。
而他们一旁的儿子,还在不停地重复“我错了、我错了……”
病房乱糟糟,气氛更是诡异窒息。
桑榆转身按了电子铃,通知护士进来。
护士还没进来,在洗东西的厉子曜听到动静先冲进来,“怎么了、怎么了?”
谁料,两夫妻见到厉子曜便像恶鬼见到鲜血一样猛扑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