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沅庭伸手,将她贴在脸上的发丝,捋至耳后,眼里多了笑意,“从前便发现,你胆子小,但比宁安乖多了。”
乖……
这个字,让李桃之有些恍惚,从前在苏州府,她年纪尚小,整日给娘亲惹祸,甚至还跟着苏昱捅过鸟窝,娘亲带着她给人家道歉,回来就数落她,说作为女子要文雅,不能咋咋唬唬,猛撞又无礼。
那时,李桃之天不怕地不怕,睁大眼,看着阿娘,问,“女子为何要文雅,为何女子要受束缚!”
阿娘当时怎么说,阿娘听闻她的话,诧异地蹲下,随后揉着她的脸,无奈道,“这世道就是如此,女子如若无人护着,便会受欺凌,桃之,你要乖一点。”
后来,阿娘将她送回将军府,亦是如此对她说,“桃之,你要乖一点,乖一点才会惹人疼,乖一点,这偌大的上京城,才能容得下你。”
阿娘说她,如今皇兄也这般说。
这天下,当真只要女子乖一点,便能惹人怜吗?
为何女子不能肆意张扬,不能穿着大红衣,赤足跳舞,为何女子总要受一些束缚,就算是阿姐,她就算从小舞刀弄枪,十三岁便随父上战争杀敌陷阵,可仍被百姓所不屑。
女子无才便是德,是他们心中的圣旨,可真当真如此吗?
李桃之敛眉,掩下眼底的波涛汹涌,她抬眸,看向宋沅庭,问,“皇兄是因为桃之乖,才养着桃之吗?”
宋沅庭因为她的话,握着她的手忍不住松了松,他凑近她,昳丽的脸五官精致,高鼻深目,看上去极为英俊。
她咬唇,被他握住的手忍不住软了下来,手臂无力,她干脆也不动了,由着面前的男人折腾。
“再喊声夫君便告诉你。”
“夫君……”
她的嗓音轻灵,带着女子的娇媚。
本就是起着逗弄她的心思,让她随口喊一句,可当她真的喊出来,宋沅庭忽然觉得心窝暖暖的,但转眼,他便又觉着他们之间过于亲密了。
是,过于亲密。
这种亲密让他觉得有了危机,他原本养着李桃之是因为怜悯,同情她,可此刻,当他赐予了她名分,她乖乖的躺在他身下,他又突然觉得没什么意思了。
“皇兄,是因为桃之乖吗?”
她察觉到男人眼中一闪而过的冷意,身子颤了颤,硬着头皮又问了一句。
她实在是好奇,在她心中,皇兄威风凛凛,权势滔天,是这世间清贵雅致的男子,他正义、温良、聪慧,自是比寻常男子人品更要端正,这样的皇兄,也会想要将她当玩物似的,终日困在这精致的囚笼吗?
她不解,皇兄读万卷书,明辨事理,是这天下最为公正之人,她不信,皇兄是这般想困住她的人。
可他所做的一切,正是如此,他对她,说喜爱,更多的是逗弄,就像是高兴时,赏你些吃食,不高兴时,又能快速抽身,对你冷脸相待。
她虽知晓,自己只是个金丝雀,可她又不甘心做金丝雀,她向往自由的生活,她想飞出囚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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