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终于可以说了。”
她迫不及待般开心地露出了小虎牙,可是下一秒,她却怔住了。
过了片刻,她才看着陆云门的眼睛,带着沉甸甸的目光,郑重地向他娓娓道来。
“也许在你听来会很荒唐,但现在,是我活的第二世。
上一世,我死于圣佑十二年的腊月廿八,红蜡做的梅花挂满了树梢,还有三日便是新年。”
阿柿眨了眨眼睛。
“之前我说的并不全是谎言,我的名字,确叫阿柿,我的身上,也的确流着北蛮的血。”
她晃着被捆在一起的手腕,没有一点儿不自在。
“我的父亲是北蛮与大梁的混血,他的母亲,就是一位北蛮人,所以我才会说北蛮话。
而我的母亲,是位地道的大梁人,她在随家人逃难时惨遭兵乱、被迫离散,幸好被我阿耶一家救下照料才得以活命。
之后,他们日久生情,成了婚,有了我。”
她垂了垂眼睛,说着这段跟她自己毫不相关、甚至是刚刚才编出来的故事,但眼神里却满是浓浓的怀念。
“我家虽不富庶,但阿耶、阿娘都将我视若珍宝,让我过得无拘无束。”
说着,她可爱又有点小得意地露出小虎牙,望向陆云门。
“现在的你还不知道吧,骑马射箭,蹴鞠马球,这些我都玩得可好了。
上一世,我跟崔家、卢家那群只敢上驴背的小娘子们比赛驴鞠,可是大杀四方,赢下了一对儿的镂空金蝉给你做冠礼的贺礼呢。”
她说得那么真。
“那金蝉的眼睛,是用七种不同的宝石拼合而成,可却看起来融洽极了,可稀奇了。”
陆云门看着她明澄澄的、小鹿一样的圆眼睛。
他听出来了,那对七宝金蝉是他舅母的嫁妆。
自舅母从清河崔家嫁到范阳卢家后,那对金蝉就一直压在库里,只在八年前被翻出来过,很快便又锁了起来,所见之人不过寥寥。
她是从哪知道的?
不等他细想,小姑娘泠泠然的声音便在此刻忽地低了下去。
“可就在圣佑八年、也就是今年的春末,阿娘收到了舅舅的一封信。
当晚,我们所住的长街突起大火,有人趁火光之乱进入我家屠门,只有被阿娘提前送到了别家过夜的我得以幸免。”
说到这里,小娘子圆圆脸上的笑意尽失,眉眼间生出了切齿拊心的恨意。
她像是有千言万语要说,但最后,却只化作了胸脯的一下起伏。
“他们没有放过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