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章柔声道:“皇上仁慈,奴婢未曾犯错,为何要怕?”
永湛轻轻挑眉,自个儿寻了个软垫坐下,胳膊肘靠在放琴的小几上,懒洋洋地望向她。
他那时候的目光,沉稳,睿智,但很明亮。
不像现在这般,泛着幽微的病态。
永湛突然拉住她的手。
两只手握在一起,她仍光鲜照人,而他已显出老态。
“永湛。”
她自然地唤出了他的名字,低声道:“我曾庆幸过自己比你小了将近二十岁。
男人大都喜欢年轻小姑娘,我真担心过你会喜新厌旧,就那么把我丢下了。”
永湛勾唇一笑:“那现在呢?”
她歪头认真想了想,道:“现在……忽然有点可惜。
可惜不能一起陪你变老。”
永湛嗤笑道:“是可惜躺在床上的不是你,照顾人受累的不是朕吧?”
萧章无语:“皇上,太聪明了不是好事哦。”
他无声地笑笑,忽然有点诡异地说:“你也很聪明,聪明的让朕舍不得伤害你。
只是……朕若就这么走了,小四还年幼,朕怎么能够放心?”
她察觉到他话语中的危险,连忙气也不喘地说:“皇上你可千万不要产生去母留子这种愚蠢念头啊臣妾温婉贤良绝对不会扰乱朝纲的!”
开玩笑!
她费尽心机好不容易得到如今的地位,眼瞧着皇帝挂了就可以顺利坐上太后从此过上狂霸拽的幸福生活,怎么能因为皇帝那一点莫须有的疑心白白送了小命?要知道她若是死在了这里,在斯坦星的身体也会停止呼吸啊!
谁知永湛只是好笑地看她一眼,摇头道:“你想多了。”
“啊?”
“朕的意思是……你们孤儿寡母,未免吃力。”
永湛慢条斯理地说:“朕这些年来冷眼瞧着,你似乎对忠顺亲王略有抵触之意。”
萧章微微一怔,皇帝果然敏感,她做的并不明显,他却已心中有数。
皇帝又道:“那水溶呢……你对他总是放心的。”
水溶就像是横亘在他们二人之间的一根刺,过去皇帝安好的时候还算好的,如今一日虚弱过一日,皇帝心里就愈发惦记着昔年他二人之间的那点子暧昧。
萧章拍了拍他的手,斟酌着道:“皇上先歇着吧,现在谈这些事情还早呢。”
作势就要起身。
永湛却用力将她一拉,沉声道:“你心里清楚得很……已经不早了。”
萧章无法,只得再次在床沿坐下,浅笑道:“臣妾方才已经说过啦,男人大多喜欢年轻小姑娘。
而于北静亲王眼中,我早已不是十七岁的贾元春,皇上又何必多想呢。”
永湛笑笑,显然是不信:“是么……”
她并不回答。
皇帝便自顾说道:“我这一生,原本应是一场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