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说的话根本没有人会听,他说他要出去,可是没有人准许他出去,他说他想做点什么事情,可是也没有人回应他。
实验室是一个巨大、沉默的盒子。
他是这个盒子里不停转动的机器,所有螺丝、零件都会在他的身上更换,但是在这个盒子里,唯独没有人同他说话。
之前来了一个很好的人,会在抽他的血、让他吃药的时候问他的感受。
但是,没有几天后,这个很好的人就消失不见了,他问遍了实验室所有他见过的人,可是他们都说没有见过这个人。
后来,他再见到这个人的方式就是在梦里了。
他再后来,连这个人的脸都想不起来,于是他想,可能他们说的是真的,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
最近这个人好像又出现了,总是尾随着他。
这个人对他说,疼。
然后这种疼的感受才开始慢慢在他身上蔓延,像是一种诅咒一样。
这个人会和他聊过去,聊很多、很美好的过去,可是这个人聊来聊去就是那么几件事而已,有什么好聊的?
有一次,在清一色的白白衣服中冒出了一个不一样的人,那个人穿着深蓝色的衣服。
那个人指名要见他,那个人看着他哭了,哭的很伤心,他都不知道为什么那个人一看到他就要哭。
接着深蓝色衣服的人被他们驱逐着离开了,深蓝色衣服的人一直朝着他说对不起。
他也不能理解为什么深蓝色衣服的人要朝着他说对不起,在这里,没有人会跟他说对不起的。
程梁生离开后,他在病床上躺了很久很久,想起之前被嘱咐过的话,他才爬起来,就像是按照指令执行的程序一样。
他走到卫生间,扭了扭脑袋,脖子后面有点疼,不能动。
忽地,一声巨雷从外面响动,似乎是下雨了,但是他没有一点探索的心情,他也不好奇外面的事情。
有个声音出现了,是那个很好的人。
这个人在催促着他往窗边走,可他不愿意,争执了许久,他才一步一步的挪到了窗边。
四四方方的窗外是条条栏杆,看向外面的视野是被割裂的。
但也总比什么都看不到好,这个人说着,声音又催促着他伸着脑袋向外面看去。
他看着,还是一样的高高的建筑物,下面是被遮挡着的,也还是建筑物,大雨哗啦啦的落下,敲打出声音。
看了很久,呆滞的站了很久。
倏尔,有一滴雨水从外面斜吹进来,落在了他的干枯的脸上,他摸了摸。
很显然这滴雨水并不能触动他,他又窝回到了病床上,思索着乱七八糟的事情,却什么也么有想起。
外面的雨声越来越大,又是一道巨响的雷劈下来。
那种声音激起了一点他对雷的回忆,幻觉中,他闻到一种气味,很浓很醉人,褫夺了他心神,呼喊出两个字的咒语。
出于对咒语的回应,他也说了点什么,但他说完就忘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