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建国打扮得就像一个挑粪的农夫,担着两个木桶,气定神闲地钻出西北驿站的门口,走到隔壁一家酒肆打水的身影,进入刘占元的视线,继而成为他特别关注的焦点。
副帮主张大民仿佛一个不会停歇的陀螺,在刘占元坐立的台阶到酒馆里的情报收发室之间来来回回地一路小跑。
他跑动的身影直晃得帮主刘占元心烦意乱,不堪其扰。
不一会儿,张大民腋下夹着一份电文,急匆匆地来到刘占元面前,“报告,东城那边来电,请您详细过目!”
刘占元漫不经心地接过张大民呈上来的文件,大致扫视几眼,然后继续往下阅读。
文中下笔千言,洋洋洒洒地写满有关罗树林逃回西北老家东城之后的所有去向。
其中包括罗树林的言行举止,动作神态,来回路线,穿着打扮,出行乘坐的交通工具,上下楼梯的次数,外出会见客人的姓名......甚至他儿子腹泻上厕所的频率,以及他给各股室的科长倒茶献殷勤等,写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面面俱到。
刘占元耐着性子看完这份冗长的电报,就好比闻着懒婆娘又臭又长裹脚布,直看得他额头上的汗珠滚落。
张大民见状,随即从口袋掏出一块手帕递上去。
刘占元擦了擦汗,长吁一口气。
“帮主,二号目标最终如愿以偿地领到了他的薪水。”
“他拿到了什么玩意儿?”
“他拿到了一堆国币!”
张大民翻了翻刘占元手上的电文,足足找了两页纸才找到最后的结论,他照本宣科地念了一小段,“罗树林在延河担任校长期间,国民教育部拖欠他一年零六个月薪水,累计......”
刘占元里立即打断张大民,不想让他继续往下念,插嘴道:“那老家伙闹了大半天,兜了两百多个圈子,就是为了回家讨薪?”
张大民又随手翻了几下电文,瞄了几眼,然后报出三组数字,“他上下楼二十九次,上厕所八次,前后接见四十五个人。”
刘占元不耐烦地问:“为什么东城站那边刚开始不直接跟咱们汇报他回家要钱?”
“那是因为咱们要求人家随走随报,随时发送,他们也怀疑罗树林那老家伙有意干扰情报侦查。”
“东城站那些酒囊饭袋之徒,饱食终日,无所事事,一天到晚都是集一些鸡毛蒜皮,乱七八糟的情报,精力都没有花到点上!
那死老头简直在考验咱们的忍耐力,瓦解咱们的战斗力!
还有对面那个臭乞丐也是这样,直到现在咱们都搞不清楚他的身份!”
刘占元气呼呼地夺过电文,揉成一团砸到张大民的头上。
他烦躁不安地站起身,一眼望见赵建国从隔壁的酒肆里挑着两桶水,步履蹒跚地往回走。
张大民望着滚落地上的电报,立即弯腰捡起,塞入口袋,然后笔直站立。
“帮主,万万不可莽撞,请你三思而后行!”
张大民低声劝阻,刘占元憋着一肚子气,径直转身,准备返回他的根据地。
发报员手上又攥着一份密电,风风火火地小跑而至,“帮主,总部来电,请您过目!”
刘占元一听,勃然大怒,“特么地,一天到晚都是电报电报,哪来那么多电报?他们把老子当成邮差了吗?”
“帮主请息怒,您要查找的二号目标资料属于绝密文件,必须经过刘司令审批才能查看。
不过一号目标的资料已经找到。”
发报员依然非常耐心地劝导。
刘占元一把抢过对方呈上的电文,简单地看了一下,脸上的怒色有所收敛。
张大民按照惯例伸手去接电报,可是这回刘占元并没扔给他,而是叠好了直接放进口袋。
刘占元回头望着即将挑水走进对面客栈的赵建国,然后看了看一旁肃立的张大民,神秘兮兮地说道:“副帮主,我终于知道那小子的真实身份了,咱们现在马上过去宰了他,因为他已经没有可利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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