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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打车的费用,这家伙醒来后会不会给我报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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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鬼使神差做出了这么个不怕死的决定,但我还是留了个心眼,让司机把车开到学校门口,再走回住处。
我住的地方是一栋两层小楼,在离学校两个街区的居民区,从内到外都平平无奇。
我住在二层,和一层的室友有分开的入口,所以能悄悄把人带进去而不惊动其他人。
几乎是精疲力尽地把人放倒在床上,我把画板和画具丢到一旁,头疼地看着这个仍旧昏迷不醒的家伙。
他闭着眼的样子实在很好看,一股复制不来的纯净感洋溢在他轮廓的每一笔线条之中,浓郁的眉毛、长而卷的睫毛、微微带点弧度的鼻峰和薄唇。
他看上去也许有四十岁,却又像个披蒙神性的少年,这世间不够惹人怜爱的事物都不可能与他有关。
又发了一会儿呆,我才想起不能再陶醉于美色之中,该赶快处理他的伤口,免得救回一具尸体。
于是我轻手轻脚地掀起他的西服近看才发现,他右腹的伤比我想得更严重,过了这么久还不断往外渗血,连外套都被浸透了。
深吸了口气,我又伸手开始解他的衬衫扣子,以便更清楚地观察他的伤势。
那伤口并不算大,看着像是被什么小物体拧转着撕扯开、然后留在了肌肉甚至脏器里,才会一直流血。
虽然从没亲眼见过类似的伤口,但我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枪伤。
我又叹了口气,心底一直盘桓的不安感开始旋转着上浮,让我眼前几乎要冒出雪花点来。
我咬了咬牙。
既然人已经带了回来,我无论后不后悔都已无可挽回,还不如快把人救醒来决定下一步怎么办。
于是我拿来急救箱,取出碘伏、纱布和镊子,消了毒后,小心翼翼地将镊子伸向他的伤口,想取出弹片。
但镊子尖端刚刚伸进伤口,床上的人忽然浑身一颤,猛的坐了起来,一手狠狠捏住了我的手腕。
我吃痛地低呼一声,不由松了手,抬头对上他满是警惕的眼神。
那双晨钟般的眼里有猎豹的锋利,也有林鹿的无辜茫然。
我沉默了几秒,抽出手捡起镊子重新消毒后递向他,“既然醒了,要不你自己来?”
大概是因为失血,他的反应有些迟钝。
他缓慢地眨了眨眼,才明白过来自己的处境,推开我的手从床上起身。
“我不能在这里。”
他终于开了口。
不同于他那少年感明显的容貌,他的声音低沉舒缓,咬字比常人要慢,却也很好听。
我手里捏着镊子,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看了我一眼,抿了抿唇,别回头下床起身,踉踉跄跄地边系着衬衫扣子边向外走去。
我看着他走出卧室,身影消失在门后,脑海里那种令我头晕目眩的不真实感再次扭曲了视界。
但还没等我接受自己捡了个男人却又看着他走掉的事实,我就听见外面传来一阵稀里哗啦的钝响,伴随着重物坠地的声音。
我连忙跑出去查看,只见男人跪倒在厨房的操作台边,双手徒劳的扶在案台上,额头靠在橱柜门上一动不动。
我走近一看,发现他闭着眼,俨然又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