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扬!
你可真不是个东西!”
我在庆炎府附近绕了一圈,始终没勇气进去偷看一眼,正打算去寻碧落时,却听见了她的声音。
这一嗓子中气十足,内容也很让人心惊,立刻吸引了街上所有人的目光,我一眼望去,只见碧落一身素白,像她给我描述过的人间小寡妇,耳边还簪了朵同样素白的小花,脸上挂着串眼泪,看起来十分凄惨。
庆炎府外几个身强体壮的侍卫不由得蹙起眉头,但像是已经习惯了一样,目视前方,只当没看见碧落。
碧落又喊了一声,大门终于打开,里面探了个脑袋出来的人竟然是那位水蛇君痕舍,痕舍神情凝重,劝道:“碧落,你别这样。
要说难受,君扬魔君才是最难受的……”
碧落叉着腰,气势汹汹:“痕舍,你是因为阿朦才认识君扬的,现在倒好,阿朦被害死了,你反倒为君扬说话,怎么这么狗腿啊?!
当初我将你介绍给阿朦,后头又跟你去人间游历,真是我瞎了眼!”
痕舍脸上一阵青一阵白,嗫嚅道:“你……你冷静些。
出事后君扬魔君一句话也没说过,炼妖壶之事到底如何,也不能妄下判断……”
“判你个头啊!”
碧落眉毛都要竖起来了,“阿朦是什么人我还不晓得?她修为低,胆子小,便是他人的夜壶,阿朦也绝不敢擅动的,更别提什么炼妖壶了!
这回不是白幽那小蹄子惹出了事连累的阿朦,我便把自己的头剁下来给你们当蹴鞠踢!
君扬也是个一点儿担当都没有的,有本事他将事情原原本本地说清楚,现在装什么缩头乌龟啊!
他死了老婆难受,难道我就不难受了吗?!”
痕舍瞪着眼睛,磕磕巴巴地说:“这若朦……也不是你老婆啊。”
我也不指望能说出自己湖底老家失火的痕舍嘴里能吐出什么好话,他露面显然是为了安抚碧落的,可说的每句话都让人很是无言以对,果然碧落撩起袖子,像是恨不得将他给打回原形。
此时又有人从里边缓步走了出来,来人黑衣红眸,却正是我那便宜徒弟,新晋鳏夫君扬魔君,他眉目虽仍俊朗,神采却不似往昔奕奕,连胡子都长了出来,看上去疲惫到了极点,也憔悴到了极点。
这是我第一次看到君扬这样,心中又涩又酸,涩的是他平日英姿勃勃,却原来也会有这面如死灰,极其失态的模样,可见有情皆孽此言不差。
酸的是他这般模样,却是为了白幽。
托碧落的福,庆炎府外早已围了一圈闲极无聊的八卦群众,见君扬以想象中的样子登场,都不由得为之精神一震,一时间周围静的好似空无一人。
君扬像是没看见这些围观群众一般,只疲倦地对碧落道:“你这样闹,就不怕惊扰了师父吗?”
碧落一听,眼泪像不要钱一般往下掉:“你还敢提你师父?!
我怕什么,若能惊扰她,我还求之不得呢!
可她入了炼妖壶,魂飞魄散,我要上哪里惊扰她去?!
若朦!
你听见没?你徒弟怪我呢!
你若是也怪我,倒是入梦来骂我啊!
你死了三日,怎么连后事也不入梦交代一番?”
这话说的催泪至极,周围的人纷纷发出轻叹,连我自己都忍不住偷偷抹了眼角的泪,还好我没死,一会儿寻了机会告诉碧落,可以宽慰宽慰她这颗破碎的心,不然只怕碧落这一时半会儿还真缓不过神来。
君扬听了碧落的话,本就是麦色的脸更黑三分,他也不知是忍气还是怎的,闭了闭眼,深吸了口气,半响才道:“便是入了炼妖壶,也未必就真的不能回来……师父会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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